第 1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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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赵鸢睡到自然醒，这是这一阵她睡得最踏实的一觉了。
醒来后,她习惯性地摸出手机，开机。
开机画面亮起，赵鸢彻底清醒过来。她最关心的是“江洲百姓网”的情况，但是手指在“江洲百姓网”的app上悬停了一会儿，心里又紧张又害怕,没有敢按下去。
想了想,赵鸢还是先点开了微信朋友圈寻找一点正能量。
她看到邓红梨晒的好吃的，看到厉晴文艺的图片配诗,还看见刘建军晒在圈儿里的、和女儿在卢浮宫的照片。
赵鸢心里又酸又暖,忍不住点开大图，看着女儿在玻璃金字塔摆poss，在雕塑作品前做鬼脸，还扑在她爸爸怀里，被穿着POLO衫和短运动裤的老爸笑眯眯抱紧了。
刘建军土得要命,肚子凸起好高,但笑容灿烂,眼睛都看不见了。
赵鸢的手指避开他，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泪水霎时充盈了眼眶。
她忍不住不断下拉，给这刘建军的几条朋友圈照片都点了赞。
但到最后一条,她点赞时愣了一下,因为看到点赞的人群里有个熟悉的头像。她又愣了一会儿才确认,这确实是厉晴。
她的心绪有点复杂,但也知道这真的没什么。厉晴是她的闺蜜，和刘建军有过几次接触，互相加了微信很正常——说不定还是刘建军希图厉晴帮着劝她回心转意。再说，厉晴这么坦然地点赞，她倒为前夫吃醋？这不搞笑吗？
不谈这小小的别扭，这些孩子的照片给了赵鸢不少温暖的力量。
她一幅幅下载照片，一幅幅地反复看，看得眼角带着泪花，看得嘴角含着笑容。
她静静地看着女儿笑融融的样子哭了个够，然后洗漱、吃早饭、喝咖啡……一切搞定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坐到书房的电脑前，打开了“江洲百姓网”，点开了“百姓说事儿”论坛。
她的帖子赫然在首页第一条加红显示着。
再一看点击率，已经飙到了十二万！
上午时分，工作可以摸鱼的人们正是困乏无聊的时候，小小江洲市的一条绯闻自然能唤起人们的八卦之心。
在论坛聊这件事聊得最热火的时候，估计是孙德明那里的水军，放下了一个重磅消息：
【疑似解码！S教授莫不是建筑学院SQY？】
这条消息顿时炸了锅。小小的江洲市，总有从事建筑设计的，总有与大学打交道的，总有石清源的新老学生和新旧同事……
下头顿时热议起来：
【据说建筑系帅哥教师多啊！】
【啊？是那个副院长？】
【不会是我以前的S老师吧？！！】
【不可能，SQY这个人我认识的，挺好个人！】
马上有人反驳最下面一条评论：【大兄dei，外表像个“好人”才更有欺骗性啊！人家女小三儿才乖乖投入他的怀抱里了呀！长得就像坏人的，傻瓜才喜欢呢！】
然后有人又下重磅：【啊！我舍友也是……】
但再追问就不答了，只说【不能出卖舍友，毕竟还要在江洲工作。】
“禽兽教师”SQY的人设就立下了。
紧接着，好事者在江洲其他网站和J大的微信公众平台里扒出了J大建筑系的各种活动照片。
不用说，石清源作为副院长，出镜率很高，而且通常位置显眼。
扒出照片的人不怀好意地展示的是合照，还故意问：【大家猜，这张照片里哪个男人最像骗楼主妹子的骚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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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清源的头像被好事的人打上红圈，放大po在页面上，还在兴致勃勃喊：【赔率1:10！就这个，看着就骚！】
【哇，长挺帅啊！】
【不然呢？成熟少妇都上当了，肯定有颜值的嘛！】
【老天爷不公平。我市还有那么多单身狗，为何让这个人渣占那么多女人？！】
【我告诉你们，我会看相，这个人面相不好！一看就是烂桃花！】
【应该还克妻吧？人老婆一结婚就生癌症了！】
…………
污言秽语、攻击谩骂的狂欢开始了，石清源更多的工作照片被发掘出来，打上红绿圈圈丢在论坛上，供人们品头论足。还有的把他的头像PS过，按在各种漫画人物、动物脖颈上，甚至有叫嚣的：【诶，谁有楼主的照片啊！不是有人说要解码的嘛？谁来一张楼主照片，我给免费P张叫兽和小三儿的婚纱照哈！】
赵鸢已经开始倒抽凉气了，手忙脚乱摸出手机给孙德明打电话：“孙老师，你快看看论坛！”
孙德明气定神闲：“我一直在看。学校也已经开始注意了，原本石清源还以为自己搞得定，一直在找各种关系叫网站方撤帖，但是——”
他冷笑两声：“网站方又不傻，大火一把的机会在面前，广告位能多卖多少！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快就撤帖的。石清源又不是他们的监管单位，又没什么私交，谁顾忌他？不过，学校出面之后，毕竟大学级别较高，不排除会通过行政力量让网站强行撤帖，免得影响J大的声誉。所以，我们准备发第二个帖子吧！”
赵鸢已然有点担忧害怕了：“不……不，孙老师，我的意思是，不要继续了吧，现在网民已经把矛头指向我了，我不想……不想成为网络红人！”
她知道网络是双刃剑，也知道网上人。肉的力量非常强大，但是以往只是知道，没有涉及过自己或自己认识的人，并没有直观概念。现在眼看石清源已经被扒出照片、扒出身份，被恶意恶搞、辱骂，她不知道下一步这火会不会烧到自己的身上。
“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出了气了。我不想再发帖了。”赵鸢说。
孙德明嗤笑了一声：“赵女士啊，万里长征才开始第一步，你就打退堂鼓了？”
赵鸢颓然道：“我不能牵扯自己的家人。”
孙德明说：“告诉你，石清源是有脑子、有理性的人，他知道如果牵扯出你，并不会减轻他的罪过，反而会让网友们更加激动，对他更加不利。对他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减轻热度，最好帖子被删，没人再提——你看那些网络走红的事件，当时都是一阵又一阵热潮，好像都要震动世界了，但热潮过去之后三五天，整个网络世界又是一片安静，大家会很快忘记，投入下一场狂欢之中去。”
他最后带点轻蔑地说：“赵女士，半途而废，咱们的心血都白费了。石清源熬过这几天，接着还能继续安安泰泰升官发财，玩弄更多的女人。你好好想想吧，我半个小时后再给你电话。”
赵鸢六神无主。
她玩微博，也关注过一些热点事件，但是从来没被裹挟进热点中去。
她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不知道自己和家人会被裹挟到什么程度里，她没有一双未来眼。
她只能“啪”地关掉了电脑，枯坐在椅子上。
工作台上还放着她昨天晚上的作品，拉长石幽幽的蓝绿色。猫眼光，仿佛在嘲笑她的懦弱无能。
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经历过人心的大风大浪，无从预测自己的未来。而未知的一切都叫她害怕。昨天晚上看着自己的作品，还觉得自己颇有美狄亚复仇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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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仇，今天却觉得自己真的是神经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又开始一遍一遍地播放铃声。
赵鸢深吸一口气，才有勇气看了一眼电话。
是J大的秦老师打来的。
赵鸢接了起来。
秦老师肯定是生气、着急的，但小姑娘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赵女士，网上那个帖子是你发的吧？”
赵鸢还在懵懵的状态：“……什么？”
秦老师的声音高了三分：“赵女士，网上那个帖子是你发的吧？！”
赵鸢平静了一下心思，几乎是屏息说：“是的。”
秦老师咽口水制怒的声音都清晰在耳，她仍是克制着说：“赵女士，这样做很不明智。校方已经答应你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校长室的会议记录已经记下来了，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我们的正式处理意见下来？！”
赵鸢听她这句，突然有些愤怒起来，她冷笑道：“秦老师，这话你们J大应该问问自己！王新燕冲进会议室一顿搅闹，谩骂我、侮辱我，我想请问，你们学校的行政楼管理就是这样松懈的？谁都可以闯校长开会的会议室？！再者，她一顿搅闹，你们就把已经确定的处理意见搁置了，我难道没有理由相信，接下来你们会用当年对付柳宛宛的方式来敷衍我？！你们让我不信任在先，又怎么能怪我被逼着做出这样危险的抉择？！”
她句句都是愤怒的反问，秦老师的气势不由也弱了下来，她好言道：“赵女士，你也别这么说嘛！石教授的妻子闯进来，确实是我们疏忽了——毕竟大家都认识她，哪晓得她会这样乱搅闹！但是延后行政处理意见，绝不是敷衍，毕竟当事人对意见有异议，我们不能不考虑真实情况啊。”
赵鸢更被激怒了：“真实情况？哦，你的意思是，我先说的都不是真实情况？！王新燕说的才是真实情况？！你们相信王新燕，不相信我？！呵呵……”
秦老师谈话交流经验不足，更不料赵鸢竟有这样偏激的一面，她觉察不对，赶紧打招呼：“赵女士，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人家提出申诉要求，我们肯定要走流程的，最后也会认真调查，给您答复的！闹上网，不是彼此都不留余地了吗？”
“我就是不想留余地！”赵鸢凶凶地说，“有本事你们告我诽谤吧！我随时等法院的传票！”
她的心，因为情绪的失控而再次偏倒，她恨恨地想：不错，官官相护，他们是想欺骗、安抚住我，免得事态无法收拾。可是，也只有让事态变得使他们收拾不了，他们才会真正重视起来，才不会轻易让石清源逃脱处罚。孙德明说得不错，我不能怂，既然开始了，就必须战斗到底！
正想着，孙德明的电话又来了：“赵女士，他们果然有手段：删帖了。”
赵鸢正是气血上涌的时候，顿时问：“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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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赵鸢睡到自然醒，这是这一阵她睡得最踏实的一觉了。
醒来后,她习惯性地摸出手机，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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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赵鸢还是先点开了微信朋友圈寻找一点正能量。
她看到邓红梨晒的好吃的，看到厉晴文艺的图片配诗,还看见刘建军晒在圈儿里的、和女儿在卢浮宫的照片。
赵鸢心里又酸又暖,忍不住点开大图，看着女儿在玻璃金字塔摆poss，在雕塑作品前做鬼脸，还扑在她爸爸怀里，被穿着POLO衫和短运动裤的老爸笑眯眯抱紧了。
刘建军土得要命,肚子凸起好高,但笑容灿烂,眼睛都看不见了。
赵鸢的手指避开他，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泪水霎时充盈了眼眶。
她忍不住不断下拉，给这刘建军的几条朋友圈照片都点了赞。
但到最后一条,她点赞时愣了一下,因为看到点赞的人群里有个熟悉的头像。她又愣了一会儿才确认,这确实是厉晴。
她的心绪有点复杂,但也知道这真的没什么。厉晴是她的闺蜜，和刘建军有过几次接触，互相加了微信很正常——说不定还是刘建军希图厉晴帮着劝她回心转意。再说，厉晴这么坦然地点赞，她倒为前夫吃醋？这不搞笑吗？
不谈这小小的别扭，这些孩子的照片给了赵鸢不少温暖的力量。
她一幅幅下载照片，一幅幅地反复看，看得眼角带着泪花，看得嘴角含着笑容。
她静静地看着女儿笑融融的样子哭了个够，然后洗漱、吃早饭、喝咖啡……一切搞定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坐到书房的电脑前，打开了“江洲百姓网”，点开了“百姓说事儿”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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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消息顿时炸了锅。小小的江洲市，总有从事建筑设计的，总有与大学打交道的，总有石清源的新老学生和新旧同事……
下头顿时热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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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那个副院长？】
【不会是我以前的S老师吧？！！】
【不可能，SQY这个人我认识的，挺好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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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有人又下重磅：【啊！我舍友也是……】
但再追问就不答了，只说【不能出卖舍友，毕竟还要在江洲工作。】
“禽兽教师”SQY的人设就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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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石清源作为副院长，出镜率很高，而且通常位置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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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网络是双刃剑，也知道网上人。肉的力量非常强大，但是以往只是知道，没有涉及过自己或自己认识的人，并没有直观概念。现在眼看石清源已经被扒出照片、扒出身份，被恶意恶搞、辱骂，她不知道下一步这火会不会烧到自己的身上。
“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出了气了。我不想再发帖了。”赵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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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鸢颓然道：“我不能牵扯自己的家人。”
孙德明说：“告诉你，石清源是有脑子、有理性的人，他知道如果牵扯出你，并不会减轻他的罪过，反而会让网友们更加激动，对他更加不利。对他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减轻热度，最好帖子被删，没人再提——你看那些网络走红的事件，当时都是一阵又一阵热潮，好像都要震动世界了，但热潮过去之后三五天，整个网络世界又是一片安静，大家会很快忘记，投入下一场狂欢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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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鸢还在懵懵的状态：“……什么？”
秦老师的声音高了三分：“赵女士，网上那个帖子是你发的吧？！”
赵鸢平静了一下心思，几乎是屏息说：“是的。”
秦老师咽口水制怒的声音都清晰在耳，她仍是克制着说：“赵女士，这样做很不明智。校方已经答应你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校长室的会议记录已经记下来了，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我们的正式处理意见下来？！”
赵鸢听她这句，突然有些愤怒起来，她冷笑道：“秦老师，这话你们J大应该问问自己！王新燕冲进会议室一顿搅闹，谩骂我、侮辱我，我想请问，你们学校的行政楼管理就是这样松懈的？谁都可以闯校长开会的会议室？！再者，她一顿搅闹，你们就把已经确定的处理意见搁置了，我难道没有理由相信，接下来你们会用当年对付柳宛宛的方式来敷衍我？！你们让我不信任在先，又怎么能怪我被逼着做出这样危险的抉择？！”
她句句都是愤怒的反问，秦老师的气势不由也弱了下来，她好言道：“赵女士，你也别这么说嘛！石教授的妻子闯进来，确实是我们疏忽了——毕竟大家都认识她，哪晓得她会这样乱搅闹！但是延后行政处理意见，绝不是敷衍，毕竟当事人对意见有异议，我们不能不考虑真实情况啊。”
赵鸢更被激怒了：“真实情况？哦，你的意思是，我先说的都不是真实情况？！王新燕说的才是真实情况？！你们相信王新燕，不相信我？！呵呵……”
秦老师谈话交流经验不足，更不料赵鸢竟有这样偏激的一面，她觉察不对，赶紧打招呼：“赵女士，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人家提出申诉要求，我们肯定要走流程的，最后也会认真调查，给您答复的！闹上网，不是彼此都不留余地了吗？”
“我就是不想留余地！”赵鸢凶凶地说，“有本事你们告我诽谤吧！我随时等法院的传票！”
她的心，因为情绪的失控而再次偏倒，她恨恨地想：不错，官官相护，他们是想欺骗、安抚住我，免得事态无法收拾。可是，也只有让事态变得使他们收拾不了，他们才会真正重视起来，才不会轻易让石清源逃脱处罚。孙德明说得不错，我不能怂，既然开始了，就必须战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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