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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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面前，夫妻间“大难来时各自飞”。
赵鸢犹能想起她们仨闺蜜是差不多时候结婚的，在婚恋市场上，她们仨也曾算是红人，甚至都没经历过现在很多女孩子被逼婚、被相亲、闪婚再闪离的经历。
三个人嫁的也都算不错了。赵鸢虽然毕业院校一般，但最美的她嫁的是年纪大点，但又最富裕的刘建军；毕业于211院校的邓红梨，做柜员的时候认识了一脸俊朗的公务员杜德清，然后把自己嫁了出去；而毕业于师范院校的厉晴在一家热点初中做教师，嫁的是门当户对的国企员工陈冠，老公的温柔体贴是出名的。
三个人的婚礼彼此都去参加过，彼此都献上了美好的祝福，也都暗暗地彼此比较过——世间没有完美的事，有钱的缺点颜值，有颜值的不够热情，热情度够的没啥钱，所以最终也是平衡的，至于说婚姻中那些一地鸡毛——谁家又没遇到过呢？谁不是磕磕绊绊、互相妥协着就过了呢？
赵鸢心事沉沉地打来开水，厉晴仍然躺在病床上，姿势都没有变，眼睛也依然闭着，只是刚刚眼缝里那一星星水光，现在看不出来了；但仔细瞧，会发现那星水光淡淡地附着在眼角到耳畔的一路，几乎看不见了。
老太太还没有回来。厉晴的嘴唇干燥得厉害，赵鸢用棉签沾了水给她润了润唇，抬头看见吊瓶里的水已经快结束了，又急忙按了铃，等护士过来换吊瓶。
针头在厉晴手背上戳来戳去的时候，赵鸢看出厉晴其实是醒着的。小护士好像是新手，挂着黑眼圈，一脸疲惫和不耐烦，大概戳歪了再在肉里调整，厉晴本能地痛缩了一下，手指微微颤动。
赵鸢暗叹：三个闺蜜里，厉晴是脾气性格最温柔的一个，甚至比赵鸢还包子，刚当老师的时候还被学生气哭过，她们那时候都说：幸好她老公陈冠是个新五好男人，才不会欺负这软弱的家伙。
赵鸢问：“难不难受啊？”
厉晴装不住了，睁开眼，嘶哑着嗓子低声说：“有点。”看了一眼好像要发作的小护士，又急忙说：“是腰。”
咽喉处动的手术，她还不大能说话，好在多年的好闺蜜，赵鸢一下子理解了意思：术后不能用枕头，大概她的脊椎是很不舒服的。于是伸手小心地帮她揉捏，捏得手都酸了，厉晴才又沙哑着说：“好多了。谢谢。”
这真是一个好姑娘！赵鸢总觉得能够做厉晴的学生会是幸福的，能够做厉晴的老公也会是幸福的。
但是随即她的肚子里“咕噜咕噜”叫了起来，瞥一眼外头的天色——已然夜幕降临了。再看一眼手机，都六点了，刘建军在微信上问：“回不回来吃饭啊？”
赵鸢瞥了瞥门口，却不知厉晴婆婆的影子在哪里。她有些无奈地咽了口口水，说：“我去问问护士，你什么时候能喝水。”借口到门口找了一圈，果然早没了她婆婆的身影。
什么玩意儿！
赵鸢不由在心中骂了起来：哪有伺候刚做手术的媳妇，没半天就不见踪影的？她虽然不是不愿意照顾闺蜜，但是理论上是轮不着她来吧？
赵鸢先给刘建军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不回去吃饭；接着犹豫了片刻，就拨通了厉晴老公陈冠的号码。
陈冠过了一会儿才接的电话，嘴里好像还“唏哩呼噜”地在搅动着什么。
“喂。”电话那头的男人发声，好像每一个寻常的日子，声线波澜不惊。
赵鸢冷冷地问：“陈冠，你在哪儿啊？”
“在家吃饭啊。”陈冠说话自然，好像此刻问出奇葩问题的应该是赵鸢才对。
赵鸢也算是脾气好的人了，摒了一口恶气说：“你不在出差啊！知不知道你老婆刚出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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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
陈冠说：“下午回来的，我妈说我坐了半天高铁太累了，叫我歇歇的。哦，你还在那儿啊！辛苦你了！我吃了饭就过去。”
赵鸢心里稍微平复了一点点，但旋即想起她也没吃饭诶！不过，她不是邓红梨那种无事还要搅出事的个性，也不想挤兑人家了，也“哦”了一声，说：“我等你换班。她身边不能没有人的。”
陈冠笑着说：“没事的，有医生和护士在呢。谢谢你啊。”
赵鸢又火起，冷笑着问：“你妈呢？”
陈冠又是很寻常的口气：“刚刚给我做了饭，这会儿在等着刷碗呢。”
怪不得老太太消失了！媳妇动手术算什么呀，儿子吃饭才是大事！
又等了近一个小时，刘建军一直在微信里催：
【小鸢，今天幼儿园有亲子作业，我不会，你赶快回来呀！】
【豆豆都哭了半天了！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厉晴家里没人了吗？要你凑热闹啊？！”】
赵鸢窝了一肚子火，在厉晴茫然睁开的双眸前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等陈冠慢悠悠摇过来了，她才抓起包说：“你来了？厉晴还有最后两瓶水要挂，一会儿水差不多了，你叫下护士——她们忙，你不按铃不一定能及时来的，挂空了是会回血的。还有，她今天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她腰不舒服，你多给她按摩按摩。”
陈冠笑得像个暖心好男人的样子，点点头说：“好的，辛苦你了！”手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赵鸢提醒道：“她腰会酸。你帮她捏捏。”
陈冠嘴上说“好的。”双手握着妻子的手，含情脉脉却一动不动。
赵鸢心道：妈的，关我屁事！
但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又看。
她开车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因为惦记着女儿的作业，还没来得及在外面吃饭。
到家以后，阿姨早就洗好碗、打扫好卫生走了，冰箱里有几道剩菜——是刘建军父母节省的光荣传统，不过赵鸢看着那剩菜的稀糊样子，也不想吃。
她打开手机想点外卖，婆婆在豆豆的哭声里气急败坏地指桑骂槐：“天天看手机！都不知道关心孩子！”
赵鸢想发作，但是忍气吞声，拾级上了二楼，去看女儿——毕竟女儿是她心爱的，也是她在这个“美好”家庭中最温暖的一块所在。
她老公刘建军陪在女儿身边，手边是一堆树叶，手机也不肯离手，刚点点这片树叶说：“这个做小金鱼的尾巴好不好？”转眼电话就来了，他焦灼地接起电话，到窗边大声地“喂”。
女儿拍着座椅哭：“这片树叶上有洞！有洞！金鱼尾巴不能有洞！有洞！”
父亲只好拔高嗓音，跟电话那头“喂！啊！……对！喂……”
女儿似乎想要盖住他的声音，也陡然拔高了嗓音：“有洞的！不行的！你看哪条小金鱼尾巴上有洞！啊！”最后变成了尖叫。
刘建军青筋暴露，躲进卫生间大声“喂！没事没事……是我闺女……啊？欸对！……”
赵鸢又好气又好笑，赶紧上前抱住正在发飙的小东西，柔声说：“豆豆，我们另外找一片树叶吧。”
今天幼儿园的手工是做树叶贴画。若让小朋友自己贴，势必贴出来像个鬼。豆豆又是格外好强的性格，指挥心灵手巧的妈妈：“我要贴漂亮的小金鱼！我要我的作品明天贴在幼儿园展示墙的最中间！”
赵鸢苦笑了一下：现在哪里是小朋友在做手工，比拼的是家长！今天还好，只是贴树叶，去年还要求他们拿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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棍杆儿搭房子，拿旧螺钉拼汽车，拿可乐罐的铝皮做面具，拿纸箱子做机器人……家里车库的一角专堆各式废物，因为说不定哪天就要用上了。
她跟女儿一起挑选了没用洞，也没有焦枯的干净树叶，一张一张比较、画草图、粘贴。小东西终于安静了下来，开始还帮帮忙递递树叶、胶水什么的，后面就睡眼朦胧，伏在桌子上看妈妈做贴画。等赵鸢做了大半，回头一看，豆豆已经伏在小桌子上睡着了。
时间已经九点三刻了。
赵鸢有些自责，也心疼孩子，小心地把她抱到小床上盖好了被子。自己又回到灯光下继续完成树叶拼贴。
刘建军讲完了电话，从后面抱住了她，热乎乎的嘴巴凑到了她的脖子后面。
赵鸢心里各种烦躁，胳膊肘顶顶他说：“拼贴没做完呢！”
刘建军乖乖抱着她不动，盯着她做那张小金鱼的树叶贴画。
赵鸢刻意放慢了动作，在树叶堆里乱翻乱找，刘建军也很耐心地等。
赵鸢只好说：“你先上床吧。”
刘建军说：“我洗过澡了，就等你呢。”
赵鸢皱眉道：“还有好一会儿呢。”
“我等你啊。”她丈夫笑眯眯的，“多晚都等。不过啦，小孩子的玩意儿也别那么当真。明天再在幼儿园传达室放两张卡，老师自然心领神会，想把咱们豆豆的画儿贴那儿就贴那儿。”
“老师还是看质量的。”赵鸢说完，自己都没底气，然后胸脯上又被男人搓揉了两下，疼得她一皱眉。
“别。”她伸手推拒。
但转脸时眼角余光看见刘建军好像不高兴，她还是小心翼翼说：“这两天胸口胀痛，大姨妈快来了。”
刘建军缓和了神色，笑道：“那今晚要赶紧了。”
她只能匆匆把小金鱼身边的最后一根水草贴完，匆匆冲了个澡，刚刚出主卧的浴室，就被刘建军一把逮住，环抱着拖到床边。
他想浪漫地来个公主抱，结果虽然身为一个身高一米七出头、体重八十几公斤的胖子，力气还是不够大，半途就把赵鸢摔在床上了。赵鸢骂他：“幸好没许你一直抱，不然要给你摔地上了！”
“一样的。”刘建军嬉皮笑脸，“床上功夫厉害就行了。”
扯开她睡袍的时候似乎挺有力量的，但是接着五分钟就完事儿了。
他得意地笑着说：“你别信那些小片子，都是假的。男人像我这样的已经算是打桩机了。”
赵鸢根本不想理他，把自己弄干净之后，想着有一回邓红梨跟她悄悄抱怨，说杜德清一年都没有五回，平均两个月都交不上一次公粮，她心里又平衡了一些——幸福是比出来的，不幸福也是一样要靠比的。
但紧跟着她突然发觉了一个失误，有些火大，埋怨道：“你怎么不用套套？！”
刘建军袒着大肚皮，笑道：“你不是快来了么？用什么套套？”
“安全期不安全的！”赵鸢有些恼火。但看刘建军一点都不在意地笑眯眯，哼着歌看手机上的抖音视频。她的恼火也无处可去，扯了被子自顾自玩自己的手机。
刘建军拍拍她，说：“哎，刚刚设计院的电话来了，说这次的地标建筑设计，有两个外墙石材方案，其中一个石材就是我们公司垄断的，还有个是老徐头他们公司的。现在是关键时刻了，设计院虽然中意我们家的，但是还要J大建筑系顾问团拍板。”
赵鸢放下手机，关心地问：“那机会大不大？”
刘建军说：“怎么不大啊！说实话，什么好看不好看的，真贴墙上去了，差别也没多大。但是拍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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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重要啊！”
他鬼鬼祟祟捅捅妻子：“那个石教授，举足轻重啊！”
赵鸢怔怔地望着他。
刘建军说：“现在风声紧，这种人都是一副清廉的派头，送都送不进去。但是关系搞好了，一个眼神他就明白的。你有他微信，没事跟他谈谈珠宝设计什么的，听说他老婆工作也忙，关系熟了，给他接送接送小孩，乃至做些点心、小菜套套近乎什么的。”
他伸手在赵鸢身上柔柔地抚弄：“老婆，我这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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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面前，夫妻间“大难来时各自飞”。
赵鸢犹能想起她们仨闺蜜是差不多时候结婚的，在婚恋市场上，她们仨也曾算是红人，甚至都没经历过现在很多女孩子被逼婚、被相亲、闪婚再闪离的经历。
三个人嫁的也都算不错了。赵鸢虽然毕业院校一般，但最美的她嫁的是年纪大点，但又最富裕的刘建军；毕业于211院校的邓红梨，做柜员的时候认识了一脸俊朗的公务员杜德清，然后把自己嫁了出去；而毕业于师范院校的厉晴在一家热点初中做教师，嫁的是门当户对的国企员工陈冠，老公的温柔体贴是出名的。
三个人的婚礼彼此都去参加过，彼此都献上了美好的祝福，也都暗暗地彼此比较过——世间没有完美的事，有钱的缺点颜值，有颜值的不够热情，热情度够的没啥钱，所以最终也是平衡的，至于说婚姻中那些一地鸡毛——谁家又没遇到过呢？谁不是磕磕绊绊、互相妥协着就过了呢？
赵鸢心事沉沉地打来开水，厉晴仍然躺在病床上，姿势都没有变，眼睛也依然闭着，只是刚刚眼缝里那一星星水光，现在看不出来了；但仔细瞧，会发现那星水光淡淡地附着在眼角到耳畔的一路，几乎看不见了。
老太太还没有回来。厉晴的嘴唇干燥得厉害，赵鸢用棉签沾了水给她润了润唇，抬头看见吊瓶里的水已经快结束了，又急忙按了铃，等护士过来换吊瓶。
针头在厉晴手背上戳来戳去的时候，赵鸢看出厉晴其实是醒着的。小护士好像是新手，挂着黑眼圈，一脸疲惫和不耐烦，大概戳歪了再在肉里调整，厉晴本能地痛缩了一下，手指微微颤动。
赵鸢暗叹：三个闺蜜里，厉晴是脾气性格最温柔的一个，甚至比赵鸢还包子，刚当老师的时候还被学生气哭过，她们那时候都说：幸好她老公陈冠是个新五好男人，才不会欺负这软弱的家伙。
赵鸢问：“难不难受啊？”
厉晴装不住了，睁开眼，嘶哑着嗓子低声说：“有点。”看了一眼好像要发作的小护士，又急忙说：“是腰。”
咽喉处动的手术，她还不大能说话，好在多年的好闺蜜，赵鸢一下子理解了意思：术后不能用枕头，大概她的脊椎是很不舒服的。于是伸手小心地帮她揉捏，捏得手都酸了，厉晴才又沙哑着说：“好多了。谢谢。”
这真是一个好姑娘！赵鸢总觉得能够做厉晴的学生会是幸福的，能够做厉晴的老公也会是幸福的。
但是随即她的肚子里“咕噜咕噜”叫了起来，瞥一眼外头的天色——已然夜幕降临了。再看一眼手机，都六点了，刘建军在微信上问：“回不回来吃饭啊？”
赵鸢瞥了瞥门口，却不知厉晴婆婆的影子在哪里。她有些无奈地咽了口口水，说：“我去问问护士，你什么时候能喝水。”借口到门口找了一圈，果然早没了她婆婆的身影。
什么玩意儿！
赵鸢不由在心中骂了起来：哪有伺候刚做手术的媳妇，没半天就不见踪影的？她虽然不是不愿意照顾闺蜜，但是理论上是轮不着她来吧？
赵鸢先给刘建军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不回去吃饭；接着犹豫了片刻，就拨通了厉晴老公陈冠的号码。
陈冠过了一会儿才接的电话，嘴里好像还“唏哩呼噜”地在搅动着什么。
“喂。”电话那头的男人发声，好像每一个寻常的日子，声线波澜不惊。
赵鸢冷冷地问：“陈冠，你在哪儿啊？”
“在家吃饭啊。”陈冠说话自然，好像此刻问出奇葩问题的应该是赵鸢才对。
赵鸢也算是脾气好的人了，摒了一口恶气说：“你不在出差啊！知不知道你老婆刚出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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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冠说：“下午回来的，我妈说我坐了半天高铁太累了，叫我歇歇的。哦，你还在那儿啊！辛苦你了！我吃了饭就过去。”
赵鸢心里稍微平复了一点点，但旋即想起她也没吃饭诶！不过，她不是邓红梨那种无事还要搅出事的个性，也不想挤兑人家了，也“哦”了一声，说：“我等你换班。她身边不能没有人的。”
陈冠笑着说：“没事的，有医生和护士在呢。谢谢你啊。”
赵鸢又火起，冷笑着问：“你妈呢？”
陈冠又是很寻常的口气：“刚刚给我做了饭，这会儿在等着刷碗呢。”
怪不得老太太消失了！媳妇动手术算什么呀，儿子吃饭才是大事！
又等了近一个小时，刘建军一直在微信里催：
【小鸢，今天幼儿园有亲子作业，我不会，你赶快回来呀！】
【豆豆都哭了半天了！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厉晴家里没人了吗？要你凑热闹啊？！”】
赵鸢窝了一肚子火，在厉晴茫然睁开的双眸前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等陈冠慢悠悠摇过来了，她才抓起包说：“你来了？厉晴还有最后两瓶水要挂，一会儿水差不多了，你叫下护士——她们忙，你不按铃不一定能及时来的，挂空了是会回血的。还有，她今天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她腰不舒服，你多给她按摩按摩。”
陈冠笑得像个暖心好男人的样子，点点头说：“好的，辛苦你了！”手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赵鸢提醒道：“她腰会酸。你帮她捏捏。”
陈冠嘴上说“好的。”双手握着妻子的手，含情脉脉却一动不动。
赵鸢心道：妈的，关我屁事！
但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又看。
她开车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因为惦记着女儿的作业，还没来得及在外面吃饭。
到家以后，阿姨早就洗好碗、打扫好卫生走了，冰箱里有几道剩菜——是刘建军父母节省的光荣传统，不过赵鸢看着那剩菜的稀糊样子，也不想吃。
她打开手机想点外卖，婆婆在豆豆的哭声里气急败坏地指桑骂槐：“天天看手机！都不知道关心孩子！”
赵鸢想发作，但是忍气吞声，拾级上了二楼，去看女儿——毕竟女儿是她心爱的，也是她在这个“美好”家庭中最温暖的一块所在。
她老公刘建军陪在女儿身边，手边是一堆树叶，手机也不肯离手，刚点点这片树叶说：“这个做小金鱼的尾巴好不好？”转眼电话就来了，他焦灼地接起电话，到窗边大声地“喂”。
女儿拍着座椅哭：“这片树叶上有洞！有洞！金鱼尾巴不能有洞！有洞！”
父亲只好拔高嗓音，跟电话那头“喂！啊！……对！喂……”
女儿似乎想要盖住他的声音，也陡然拔高了嗓音：“有洞的！不行的！你看哪条小金鱼尾巴上有洞！啊！”最后变成了尖叫。
刘建军青筋暴露，躲进卫生间大声“喂！没事没事……是我闺女……啊？欸对！……”
赵鸢又好气又好笑，赶紧上前抱住正在发飙的小东西，柔声说：“豆豆，我们另外找一片树叶吧。”
今天幼儿园的手工是做树叶贴画。若让小朋友自己贴，势必贴出来像个鬼。豆豆又是格外好强的性格，指挥心灵手巧的妈妈：“我要贴漂亮的小金鱼！我要我的作品明天贴在幼儿园展示墙的最中间！”
赵鸢苦笑了一下：现在哪里是小朋友在做手工，比拼的是家长！今天还好，只是贴树叶，去年还要求他们拿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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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女儿一起挑选了没用洞，也没有焦枯的干净树叶，一张一张比较、画草图、粘贴。小东西终于安静了下来，开始还帮帮忙递递树叶、胶水什么的，后面就睡眼朦胧，伏在桌子上看妈妈做贴画。等赵鸢做了大半，回头一看，豆豆已经伏在小桌子上睡着了。
时间已经九点三刻了。
赵鸢有些自责，也心疼孩子，小心地把她抱到小床上盖好了被子。自己又回到灯光下继续完成树叶拼贴。
刘建军讲完了电话，从后面抱住了她，热乎乎的嘴巴凑到了她的脖子后面。
赵鸢心里各种烦躁，胳膊肘顶顶他说：“拼贴没做完呢！”
刘建军乖乖抱着她不动，盯着她做那张小金鱼的树叶贴画。
赵鸢刻意放慢了动作，在树叶堆里乱翻乱找，刘建军也很耐心地等。
赵鸢只好说：“你先上床吧。”
刘建军说：“我洗过澡了，就等你呢。”
赵鸢皱眉道：“还有好一会儿呢。”
“我等你啊。”她丈夫笑眯眯的，“多晚都等。不过啦，小孩子的玩意儿也别那么当真。明天再在幼儿园传达室放两张卡，老师自然心领神会，想把咱们豆豆的画儿贴那儿就贴那儿。”
“老师还是看质量的。”赵鸢说完，自己都没底气，然后胸脯上又被男人搓揉了两下，疼得她一皱眉。
“别。”她伸手推拒。
但转脸时眼角余光看见刘建军好像不高兴，她还是小心翼翼说：“这两天胸口胀痛，大姨妈快来了。”
刘建军缓和了神色，笑道：“那今晚要赶紧了。”
她只能匆匆把小金鱼身边的最后一根水草贴完，匆匆冲了个澡，刚刚出主卧的浴室，就被刘建军一把逮住，环抱着拖到床边。
他想浪漫地来个公主抱，结果虽然身为一个身高一米七出头、体重八十几公斤的胖子，力气还是不够大，半途就把赵鸢摔在床上了。赵鸢骂他：“幸好没许你一直抱，不然要给你摔地上了！”
“一样的。”刘建军嬉皮笑脸，“床上功夫厉害就行了。”
扯开她睡袍的时候似乎挺有力量的，但是接着五分钟就完事儿了。
他得意地笑着说：“你别信那些小片子，都是假的。男人像我这样的已经算是打桩机了。”
赵鸢根本不想理他，把自己弄干净之后，想着有一回邓红梨跟她悄悄抱怨，说杜德清一年都没有五回，平均两个月都交不上一次公粮，她心里又平衡了一些——幸福是比出来的，不幸福也是一样要靠比的。
但紧跟着她突然发觉了一个失误，有些火大，埋怨道：“你怎么不用套套？！”
刘建军袒着大肚皮，笑道：“你不是快来了么？用什么套套？”
“安全期不安全的！”赵鸢有些恼火。但看刘建军一点都不在意地笑眯眯，哼着歌看手机上的抖音视频。她的恼火也无处可去，扯了被子自顾自玩自己的手机。
刘建军拍拍她，说：“哎，刚刚设计院的电话来了，说这次的地标建筑设计，有两个外墙石材方案，其中一个石材就是我们公司垄断的，还有个是老徐头他们公司的。现在是关键时刻了，设计院虽然中意我们家的，但是还要J大建筑系顾问团拍板。”
赵鸢放下手机，关心地问：“那机会大不大？”
刘建军说：“怎么不大啊！说实话，什么好看不好看的，真贴墙上去了，差别也没多大。但是拍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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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鬼鬼祟祟捅捅妻子：“那个石教授，举足轻重啊！”
赵鸢怔怔地望着他。
刘建军说：“现在风声紧，这种人都是一副清廉的派头，送都送不进去。但是关系搞好了，一个眼神他就明白的。你有他微信，没事跟他谈谈珠宝设计什么的，听说他老婆工作也忙，关系熟了，给他接送接送小孩，乃至做些点心、小菜套套近乎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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