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犀照（8）
顾良其实还是有些疑惑，他接过本子，重新翻到最后一页，发现页码正好是第101页。
往前一页翻去，上面是一个陌生人的照片和各方面相关的细节信息。
顾良再往前翻一页，第99页就是记录着“高总裁”的那页了。
记录高总裁的信息同样非常细节，也包括夫妻生活的细节。
不过这一回，多了铃老板的备注：“哈哈，好玩儿，这位妻子说这些的时候十分害羞，还奇怪我为什么问这些，她说，‘出轨’的妻子，不会再跟老公做这些事，我不需要知道。”
“我看得出来，她其实很吃醋的。我安慰了她，说让她放心，我有喜欢的人，我不会跟高总裁真的怎么样的。”
“我告诉她，我问清楚这些事情，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保护，免得对方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再来，我需要完全保证，我确确实实熟悉高总裁的一切，这样我才能装得天衣无缝。”
“毕竟，我万万不能让我的真实身份被发现，我半步都不能错。我只想好好地完成101个心愿，然后……我就可以实现自己的心愿了。”
看到这里，顾良把目光移到杨夜身上：“所以，高总裁的妻子的愿望，是铃老板帮助人实现的第99个愿望。我前女友爱妮的，则是最后一个。”
杨夜道：“对。应该是这样不错。只是我们还不知道她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我很好奇她实现的其他愿望。我想往前看看。”李晓玉再往前翻一页，专注地看了起来。
“那你先在这儿看，我和杨夜去别的地方看看。”
顾良这么说着，和杨夜往三楼走去。
三楼的各个房间，已经被一众人搜得差不多了。
这会儿，大家觉得有用的证据，都被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摆在了长廊里，倒是省了顾良和杨夜的许多功夫。
大家的分类，基本还是按线索拥有者来分的。
比如从铃老板房里找到的证据，前方就用A4白纸叠成的卡片写着：“铃老板屋。”
顾良首先捡起来的是一本叫《百鬼志》的书。
这书的纸张有些泛黄，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顾良翻开一页，上面写的是：“人死后化鬼，归于黄泉，渡奈何桥，转世投胎；然有执念未尽者，则滞留人间，错过投胎时机，沦为荒魂野鬼。”
“贪嗔痴念，人逃不过，鬼亦然。可叹、可悲矣。”
“鬼滞留人间的理由各不相同，有的贪恋人间儿女情长，耽于情爱，化身艳鬼；有的大仇未报，心怀怨气，化身厉鬼；还有的活活饿死，贪求人间美食，化饿鬼吃人……”
如是，这本《百鬼志》讲的大概就是讲的鬼是怎么来的，以及如何将鬼进行分类的。
厚厚的一本书，对于每种类型的鬼，都有单独的介绍。
顾良大致翻完这本书的时候，听见杨夜说：“凉凉，你这边的证据，有一个相机哎。”
顾良放下书，看向自己房门口的那堆证物——果然，熟悉的侦探相机十分明显地立在地上。
顾良不由吐槽系统：“之前我剧情演绎的时候，我房里没有相机的。估计是搜证开始后黑衣人放的。这系统有意思吗？给的暗示我早就收到了，它直接把相机给侦探不好么。”
杨夜笑了，帮顾良把侦探相机挂到了他的脖子上。“下次怀疑自己是侦探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怎么搞了，先去自己房拿相机。”
顾良：“按这系统的作妖程度，下次它保不齐会藏起相机，先让我们想办法找相机。”
吐槽完系统，顾良继续回到铃老板那堆证物跟前。“看到这个书，倒是解决了我的疑惑。我一开始其实有想过，爱妮、还有你前妻，为什么没变做鬼。”
“现在看来，也许是因为她们生前的愿望被满足，因此没有执念了，得以死后化鬼，能够转世投胎，而不是跟铃老板一样滞留人间。”
杨夜点点头，道：“那下面要搞清楚的就是——第一，铃老板为何滞留人间，她未实现的希望是什么。第二，这客栈的所谓‘游客’，哪些是人，哪些是鬼，其中是鬼的，是为何产生执念滞留人间的，这或许会跟他们的动机有关。”
看完《百鬼志》，顾良看向旁边贾女友的证物。
她的行李箱直接被大家摊开来摆在了走廊上，而行李箱里，确实有非常多有意思的东西。
肉眼可见的，有一件道袍，一把短的桃木剑，还有一本古书籍，叫《捉鬼术》。
杨夜跟过来，看了一眼贾女友行李箱里的证物，又到贾游客的那堆证物里翻找了一下。
半晌后，杨夜拿出一张欠条，道：“贾女友居然欠贾游客一个亿。”
思忖片刻，杨夜看着顾良道：“哎，贾女友，谐音其实就是‘假’女友，‘真假’的‘假’。这是系统给的暗示，她和贾游客是假情侣，他俩不是真的一对。”
“所以，贾女友实际上是个道姑。”顾良道，“如果是这样，贾游客请一个道姑来客栈，他的真实目的就值得推敲了。”
打开《捉鬼术》这本书，顾良先看了一眼目录。
目录里居然有“犀角”相关的分类，于是顾良先把书翻到了犀角相关的页面。
“燃犀角，可让鬼显形，这种情况下，鬼具有实体，与常人并无太大不同，连日光都不惧怕。在鬼的形态下，鬼能穿墙、视障碍如无物；鬼被犀角照出实体后，则并不能随意穿墙。”
“鬼在有实体的情况下，寻常的刀、击打等，也可导致鬼受伤；受伤后的恢复速度，视不同鬼的能力大小、修炼的时间长短而定；但只要是采取寻常杀人的方式来杀实体状态下的鬼，无论受多重的伤，鬼都不会死。”
再往下翻一页，则是讲到具体驱鬼的工具的。
“驱邪避鬼之物有大蒜、狗血、钟馗像等等；但这些物品也只能勉强用于防身、禁止鬼的靠近而已。真正想要杀鬼，还要靠桃木，比如由桃木做成的桃木剑。桃木越老，除鬼的效果最好，尤其是千年老桃木，连厉鬼亦可诛杀……”
杨夜这会儿道：“昨晚，屋子外面的泼水声，你听到了吗？”
顾良点头：“听到了，按铃老板的说法，她是在泼狗血，因为她在召唤亡灵，怕鬼闯进我们房间。”
杨夜道：“可我昨晚说过，我凌晨去找过铃老板。那会儿我出门，走廊里只有未干的水渍，并没有狗血。铃老板就是在对我们做做样子。”
杨夜刚说完这话，有两个人从杨夜住的305走出来，正是贾游客和贾女友。
贾游客听见了杨夜的话，当即道：“所以我怀疑，这整个客栈都是鬼开的。那个厨师为什么要随心所欲做饭，而不接受点餐？因为有一些食材，他是不能碰的。其实除了蒜，葱姜这种阳气重的东西，也有点辟邪的功能，鬼都忌讳。”
“我就说，我刚来的时候，特别想吃蒜泥白肉，靓服务一听脸色就变了，说他们这儿没有蒜。菜不放蒜怎么吃啊？搞半天，原来厨师是鬼。”
“不仅厨师是鬼，这靓服务、铃老板，都是鬼。”
杨夜转过头看向贾游客，镜片下的目光有些深邃。“你不是搜证环节才知道的这件事吧。你早就知道了对吗？不然你不会请一个道姑假扮你的女朋友。”
贾游客撇了撇嘴，然后说：“嗯，确实，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是个道姑，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她不仅是你的朋友，还是王孤僻的朋友。看来王孤僻，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孤僻。”
顾良说着这话，举起了许多证物。
杨夜回到顾良身边，看见他先拿起来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三个女孩子，并且她们居然都扎着丸子头、穿着道袍，看上去颇为天真可爱。
其中有两个女孩子，眉眼分别与王孤僻、贾女友有些相似。
照片背面则写有一句话：“小王、小豆、小落，友谊天长地久。我们三个，永远都不分开!”
顾良看向贾女友。“小王应该是王孤僻，那你是小豆还是小落？”
贾女友皱了一下眉，说：“我是小落。小豆死了。”
顾良问：“在你们看来，小豆的死跟铃老板、跟黄泉客栈有关吗？”
贾女友没答话。
顾良暂时也没追问，只是看向杨夜，再道：“刚才咱们看的内容里，除了鬼怕狗血和大蒜，桃木剑则可杀鬼之外，还有一条关键的线索——鬼被犀角照出实体后，跟人一样，是不能穿墙的。在没有别的线索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初步认为，密室案是鬼做的。”
“嗯。”杨夜点头，“刚才我们找到了‘吸香符’的线索，这表示鬼可以用这个符，免去犀角香的影响。因此，真凶、或者说真凶之一，是鬼。真凶用了吸香符，因此它通过石桥去湖对岸的时候，你没有看见。此外，他/她能穿墙进入房中杀人，这就是密室形成的原因。”
顾良再翻开贾女友那本《捉鬼术》，打开一页给杨夜看。
杨夜旋即看向那一页，上面居然写的是“吸香符”的制法和相关说明。
“无法探索鬼的行踪时，可用犀角相照，让鬼显形。”
“但请注意，鬼如果用了‘吸香符’，是可以不受犀角的影响的。”
“因此，如果看到这样的符咒，一定要留意。”
杨夜看完这话，快速蹲下身，在贾女友的行李箱中翻了翻，再去王孤僻的证物里找了找，居然各找到了5张吸香符。
也即，除了院子里鹅卵石下藏的那张，他一共找到了11张吸香符。
顾良举了一下脖子的相机，看向贾女友：“我一下午都在钓鱼，我有系统安排的人证。我房里又有相机。不出意外，我就是本案的侦探。因此，关于你、王孤僻，再到贾男友，你们的故事能告诉我吗？”
贾女友想了想，道：“反正大家搜了这么久的证了，正好可以一起沟通下目前的进展。这样，对于后面几个小时再去哪里详细搜，也好有个方向。不然先去大堂那里一起聊聊吧。我把王孤僻叫来，一起讲一下我们的故事。”
小王、小豆、小落都是孤儿，一起被钱道士收养，共同在白云道观修道。
三个姑娘的感情很好，她们约定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十八年前。她们都是八、九岁的年纪。
有一次，有一对夫妻去白云道观跪拜道家的各个神仙。
这对夫妻里，妻子的身体出了问题，生不了孩子，但他们两个都十分喜欢小孩子，因此这回来道观，就是来求子的。
夫妻两个在道观住了一阵子，听说钱道士收养了三个小道姑，她们都是孤儿。
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就想收养一个道姑，作为自己的女儿。
他们看中了小豆，就单独找钱道士谈了这件事。
钱道士尊重女娃自己的意见，这日就找到小豆说了，有人想收养她，看她愿不愿意。
三个小道姑同吃同住，这日晚上，小豆就对小落、小王说了这件事。
小落问小豆：“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小豆说：“那对夫妻好像挺有钱的。他们给我们的巧克力、糖果，都是我们从没吃过的。我其实有点想去。那我去了之后，我经常回来看你们，给你们带糖果？”
小豆也没想到，小王听说这事，“哇”得一声哭了。
小王哭了，小落也跟着哭了。
小王抱着小豆，不断地哭泣：“不是说好了，我们三个姐妹要一起一辈子的吗？我就你们两个好朋友，你们谁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小落其实还算冷静，但小王真的舍不得小豆，这晚上直接都哭晕了过去。
谁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晚上，有鬼夜袭道馆。
——那晚，伴着铃铛声响，有红衣女鬼闯入道馆。
她的双脚、肚脐上都挂着铃铛，风情万种。
也因为她穿的是露着肚脐的衣服，可以看见她后腰上的半截纹身——那是一只类似于鸟的动物，看上去十分媚，跟它的主人有几分相似。
这只鬼闯入三个姑娘住的房间，掐死了小豆，还带走了她的尸体，临走前还放言：“这个女娃看着好吃。今晚就拿它当晚餐了。区区白云道观，能耐我何？”
当下，顾良、杨夜在大堂上的沙发上，听小落、也就是如今的贾女友讲这个故事。
贾女友道：“后来，我们的师父，也就钱道长，还是把我们送去上学了。我没跟小王考到一个大学，渐渐联系少了。主要是我跟她有点道不合、不相为谋。”
“因为小时候的那件事，我非常怕鬼，我就想跟别的正常女孩子一样，融入都市生活，我再也不想回到道观，更不可能去抓鬼什么的。”
“但是小王却因为那件事产生了执念，发誓要成为厉害的捉鬼大师，一定要为小豆报仇。”
“我呢……毕业后慢慢喜欢上浮华的生活，因为会算命，还算的挺准的，还挺受几个富二代欢迎的，他们炒股、赌博前都会咨询我。我就跟他们去赌过博，结果有一次不小心失算了，赌输了，欠了一笔巨债。这其中有个债主，就是贾游客。”
“后面就是我跟贾游客的故事了。”
“他听说我是白云道观出来的，会捉鬼，就让我跟着他来黄泉客栈。”
“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发现，这里的铃老板，就是十八年前害死我姐妹小豆的鬼。”
“而当年的小王，居然也来了，还改名叫做了王孤僻。”
“我和王孤僻不是约好一起来的，只是在这里偶然碰到的。”
顾良听到这里看向王孤僻，“但你已经不是人了。你也是鬼，对吗？”
王孤僻沉默了好一会儿，终究回答：“对，我也是鬼。我已经死了。只不过，我有执念，所以不愿入轮回，而是在人间成为一只孤鬼。我的执念就是，我得找到杀小豆的凶手，为她报仇。”
这个当头，一直趴在收银台附近看“愿望”的李晓玉，捧着铃老板的的本子走过来了。
刚才大家的谈话，她自然都听到了。
此刻她翻到这个本子的第三页，给大家看上面的内容。
“今天在白云山闲逛，在后山碰到个很忧愁的小姑娘。我问小姑娘在愁什么，她说她想被有钱夫妻的收养，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跟小伙伴说这件事，小伙伴太伤心了，让她感觉她做的选择，是在背叛她们的友谊。”
“尽管她也舍不得小伙伴，可是她实在过够了道观里清苦的日子，她想天天吃进口巧克力、买各种好看的裙子。”
“她说，她特别想许一个愿望——既不让自己显得背叛了友谊，又能被人收养。”
“我说这好办，我假装是鬼，杀了她，让她小伙伴以为她死了就行了。”
“哈哈，其实我真的是鬼，但我骗小姑娘，我是神仙。”
“到底还是个道行浅的小丫头片子，轻易就被我骗了，以为我真是神仙。”
“好了，这算是我帮人实现的第三个愿望。我要继续努力！”
这张纸旁边贴了张标签。“哇哦，时隔十二年，我居然听到了小豆小道姑的消息。她跟着养父母出了国，现在是很有名的钢琴家。以后有机会，也许我能听到她弹钢琴呢。”
李晓玉讲到这里，听到这个故事的几个人都难免有些唏嘘。
扮演王孤僻的玩家，也怔愣了很久，显然，在这个代入感越来越强的游戏里，这段时间她入戏很深，也是代入了情感的。
她这十几年的执念，就是替小豆报仇。哪怕她死了，她也没有放弃这个念头，哪怕以鬼的身份，她也想杀掉另一个鬼——铃老板。
可到头来，小豆根本没有死。
十八年前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可是她能怪谁呢？
细想下来，小豆其实也没有错。
那对有钱的夫妻能给她好的教育，把她培养成钢琴家，或许那样的日子，真的要比在清苦的道观中过一世要好多了。
那么，难道她又该怪自己吗？
怪自己太依赖朋友，以至于人家想离开自己的时候，还得编理由骗自己？
难道自己对朋友一片真心，也有错吗？
王孤僻十分难受。
一旁，李晓玉的眼睛也有点湿了。
姑娘们伤心的时候，专注案情本身的顾良，看向王孤僻，无情地审问：“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第一，你的死跟铃老板有关吗？”
王孤僻愣了好一会儿，才从故事本身中抽离出来，看向顾良，回答道：“没有。我是每天除了上学、工作外，还熬夜修道，弄巧成拙，伤了身体，最后死在医院的。我刚死没多久，也就一个月吧。”
“好。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来黄泉客栈？”顾良问，“或者说，你怎么知道铃老板在这里，以至于你能来报仇的？”
“就是在我死前。”王孤僻道，“我在医院听到了什么黄泉客栈。我就上网搜了一下，搜到一张游客偷拍的铃老板的照片。时隔十八年，其实她的脸我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她肚脐和脚上的铃铛。所以，我通过那张照片，知道她就是黄泉客栈的老板。化鬼之后，我做了些准备，就来了这里。”
顾良继续问：“第三个问题，目前看来，铃老板道行非常高，毕竟她能制服黄厨师这种山间野鬼，还能随意幻化出别人的模样，去扮演别人的角色……按常理来讲，她应该知道你是鬼。你们谈过这件事吗？”
“她没跟我说过。”王孤僻摇头，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过我刚来的时候，她送我到楼上安排我入住，离开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大概知道你是谁，等过两天，我再跟你谈谈这件事。你等我两天。’她对我这么说了一句话。”
顾良：“所以，她认出了你是鬼，甚至猜到你是小豆在道观的朋友。”
王孤僻道：“也许吧，应该是的。但无论她猜没猜到，我对她的杀机已经很强了。我这十八年，就是为报仇而活的。”
“好，第四个问题。”顾良道，“那个钱道长，也就是把你们养大的师父，就是死在湖对岸的流浪汉，是吗？”
王孤僻点头：“是。不过我和小落，也就是贾女友，我们都没想到他也在。我们是看到尸体后，才知道他是我们的师父。”
“那么你呢？”顾良看向贾游客，“现在该说到你了。你既然会请一个道姑来这里，这表示你是知道铃老板是鬼的。你请道姑来做什么？”
贾游客道：“我请她来调查啊。我怀疑铃老板当年假扮成我的姐姐接近我，我还怀疑她害死了我姐姐，但我不确定。后来有一天我扣下来一小块她常用的香，等她离开后，我找人看了，说那是犀角香。我就怀疑，她有可能是鬼。”
一旁，贾女友道：“对，这点我可以作证。这一回他就是请我来做具体调查的，说如果确定铃老板是鬼，再做下一步打算。但我来了这里之后，不是遇到王孤僻了么？”
“王孤僻说，铃老板就是当年害死小豆的凶手。她死前，要帮小豆报了仇，她才能入轮回。我虽然之前有点没心没肺吧，但也不是对小伙伴没感情，我只是真的怕鬼，也怕穷，不想过以前那种日子而已。”
“但有机会，我是想帮小王和小豆的。于是我跟王孤僻商量了一下，不如趁这个机会，借贾游客的手杀掉铃老板。于是我今天早晨一遇见贾游客，就骗了他，我说我确定，是铃老板杀了她姐姐。”
贾游客听到这里，不由侧目道：“我觉得你这个想法非常幼稚、搞笑。我一个凡夫俗子，叫你来，就是让你帮我对付铃老板的。你让我对付她什么意思？”
“我又没让你亲手对付。你那么有钱，什么样的得道高僧你请不起啊？”贾女友耸了耸肩，“我也没想到，铃老板居然今天就死了。”
贾游客翻白眼。“你他妈当时在我的富二代朋友圈里瞎忽悠，说自己多么多么厉害。我以为你特别会除鬼呢。不然我也不会请你来啊。”
顾良蹙眉，看向贾女友：“那按你这意思，你和王孤僻，什么都没做？”
“没有。”
贾女友回答得飞快，再看向贾游客，“你呢？你的故事还没有完全交代。我从你行李箱找到一封化验书，说你和你姐姐不是亲生的，你们什么关系？”
“在贾游客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想先问一句——”
开口说这话的是杨夜。
杨夜食指在镜片中间抬了一下，问贾游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铃老板在黄泉客栈，并决定找过来的？”
贾游客道：“一个月前啊。一个月前，发现铃老板在这儿。这里就五间房，需要提前预约的。我一个月前预定的时候，就预定到了今天。”
顾良侧过头，对上杨夜的目光：“所以，我们所有人，都是一个月前知道的黄泉客栈，继而定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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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良再往前翻一页，第99页就是记录着“高总裁”的那页了。
记录高总裁的信息同样非常细节，也包括夫妻生活的细节。
不过这一回，多了铃老板的备注：“哈哈，好玩儿，这位妻子说这些的时候十分害羞，还奇怪我为什么问这些，她说，‘出轨’的妻子，不会再跟老公做这些事，我不需要知道。”
“我看得出来，她其实很吃醋的。我安慰了她，说让她放心，我有喜欢的人，我不会跟高总裁真的怎么样的。”
“我告诉她，我问清楚这些事情，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保护，免得对方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再来，我需要完全保证，我确确实实熟悉高总裁的一切，这样我才能装得天衣无缝。”
“毕竟，我万万不能让我的真实身份被发现，我半步都不能错。我只想好好地完成101个心愿，然后……我就可以实现自己的心愿了。”
看到这里，顾良把目光移到杨夜身上：“所以，高总裁的妻子的愿望，是铃老板帮助人实现的第99个愿望。我前女友爱妮的，则是最后一个。”
杨夜道：“对。应该是这样不错。只是我们还不知道她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我很好奇她实现的其他愿望。我想往前看看。”李晓玉再往前翻一页，专注地看了起来。
“那你先在这儿看，我和杨夜去别的地方看看。”
顾良这么说着，和杨夜往三楼走去。
三楼的各个房间，已经被一众人搜得差不多了。
这会儿，大家觉得有用的证据，都被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摆在了长廊里，倒是省了顾良和杨夜的许多功夫。
大家的分类，基本还是按线索拥有者来分的。
比如从铃老板房里找到的证据，前方就用A4白纸叠成的卡片写着：“铃老板屋。”
顾良首先捡起来的是一本叫《百鬼志》的书。
这书的纸张有些泛黄，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顾良翻开一页，上面写的是：“人死后化鬼，归于黄泉，渡奈何桥，转世投胎；然有执念未尽者，则滞留人间，错过投胎时机，沦为荒魂野鬼。”
“贪嗔痴念，人逃不过，鬼亦然。可叹、可悲矣。”
“鬼滞留人间的理由各不相同，有的贪恋人间儿女情长，耽于情爱，化身艳鬼；有的大仇未报，心怀怨气，化身厉鬼；还有的活活饿死，贪求人间美食，化饿鬼吃人……”
如是，这本《百鬼志》讲的大概就是讲的鬼是怎么来的，以及如何将鬼进行分类的。
厚厚的一本书，对于每种类型的鬼，都有单独的介绍。
顾良大致翻完这本书的时候，听见杨夜说：“凉凉，你这边的证据，有一个相机哎。”
顾良放下书，看向自己房门口的那堆证物——果然，熟悉的侦探相机十分明显地立在地上。
顾良不由吐槽系统：“之前我剧情演绎的时候，我房里没有相机的。估计是搜证开始后黑衣人放的。这系统有意思吗？给的暗示我早就收到了，它直接把相机给侦探不好么。”
杨夜笑了，帮顾良把侦探相机挂到了他的脖子上。“下次怀疑自己是侦探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怎么搞了，先去自己房拿相机。”
顾良：“按这系统的作妖程度，下次它保不齐会藏起相机，先让我们想办法找相机。”
吐槽完系统，顾良继续回到铃老板那堆证物跟前。“看到这个书，倒是解决了我的疑惑。我一开始其实有想过，爱妮、还有你前妻，为什么没变做鬼。”
“现在看来，也许是因为她们生前的愿望被满足，因此没有执念了，得以死后化鬼，能够转世投胎，而不是跟铃老板一样滞留人间。”
杨夜点点头，道：“那下面要搞清楚的就是——第一，铃老板为何滞留人间，她未实现的希望是什么。第二，这客栈的所谓‘游客’，哪些是人，哪些是鬼，其中是鬼的，是为何产生执念滞留人间的，这或许会跟他们的动机有关。”
看完《百鬼志》，顾良看向旁边贾女友的证物。
她的行李箱直接被大家摊开来摆在了走廊上，而行李箱里，确实有非常多有意思的东西。
肉眼可见的，有一件道袍，一把短的桃木剑，还有一本古书籍，叫《捉鬼术》。
杨夜跟过来，看了一眼贾女友行李箱里的证物，又到贾游客的那堆证物里翻找了一下。
半晌后，杨夜拿出一张欠条，道：“贾女友居然欠贾游客一个亿。”
思忖片刻，杨夜看着顾良道：“哎，贾女友，谐音其实就是‘假’女友，‘真假’的‘假’。这是系统给的暗示，她和贾游客是假情侣，他俩不是真的一对。”
“所以，贾女友实际上是个道姑。”顾良道，“如果是这样，贾游客请一个道姑来客栈，他的真实目的就值得推敲了。”
打开《捉鬼术》这本书，顾良先看了一眼目录。
目录里居然有“犀角”相关的分类，于是顾良先把书翻到了犀角相关的页面。
“燃犀角，可让鬼显形，这种情况下，鬼具有实体，与常人并无太大不同，连日光都不惧怕。在鬼的形态下，鬼能穿墙、视障碍如无物；鬼被犀角照出实体后，则并不能随意穿墙。”
“鬼在有实体的情况下，寻常的刀、击打等，也可导致鬼受伤；受伤后的恢复速度，视不同鬼的能力大小、修炼的时间长短而定；但只要是采取寻常杀人的方式来杀实体状态下的鬼，无论受多重的伤，鬼都不会死。”
再往下翻一页，则是讲到具体驱鬼的工具的。
“驱邪避鬼之物有大蒜、狗血、钟馗像等等；但这些物品也只能勉强用于防身、禁止鬼的靠近而已。真正想要杀鬼，还要靠桃木，比如由桃木做成的桃木剑。桃木越老，除鬼的效果最好，尤其是千年老桃木，连厉鬼亦可诛杀……”
杨夜这会儿道：“昨晚，屋子外面的泼水声，你听到了吗？”
顾良点头：“听到了，按铃老板的说法，她是在泼狗血，因为她在召唤亡灵，怕鬼闯进我们房间。”
杨夜道：“可我昨晚说过，我凌晨去找过铃老板。那会儿我出门，走廊里只有未干的水渍，并没有狗血。铃老板就是在对我们做做样子。”
杨夜刚说完这话，有两个人从杨夜住的305走出来，正是贾游客和贾女友。
贾游客听见了杨夜的话，当即道：“所以我怀疑，这整个客栈都是鬼开的。那个厨师为什么要随心所欲做饭，而不接受点餐？因为有一些食材，他是不能碰的。其实除了蒜，葱姜这种阳气重的东西，也有点辟邪的功能，鬼都忌讳。”
“我就说，我刚来的时候，特别想吃蒜泥白肉，靓服务一听脸色就变了，说他们这儿没有蒜。菜不放蒜怎么吃啊？搞半天，原来厨师是鬼。”
“不仅厨师是鬼，这靓服务、铃老板，都是鬼。”
杨夜转过头看向贾游客，镜片下的目光有些深邃。“你不是搜证环节才知道的这件事吧。你早就知道了对吗？不然你不会请一个道姑假扮你的女朋友。”
贾游客撇了撇嘴，然后说：“嗯，确实，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是个道姑，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她不仅是你的朋友，还是王孤僻的朋友。看来王孤僻，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孤僻。”
顾良说着这话，举起了许多证物。
杨夜回到顾良身边，看见他先拿起来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三个女孩子，并且她们居然都扎着丸子头、穿着道袍，看上去颇为天真可爱。
其中有两个女孩子，眉眼分别与王孤僻、贾女友有些相似。
照片背面则写有一句话：“小王、小豆、小落，友谊天长地久。我们三个，永远都不分开!”
顾良看向贾女友。“小王应该是王孤僻，那你是小豆还是小落？”
贾女友皱了一下眉，说：“我是小落。小豆死了。”
顾良问：“在你们看来，小豆的死跟铃老板、跟黄泉客栈有关吗？”
贾女友没答话。
顾良暂时也没追问，只是看向杨夜，再道：“刚才咱们看的内容里，除了鬼怕狗血和大蒜，桃木剑则可杀鬼之外，还有一条关键的线索——鬼被犀角照出实体后，跟人一样，是不能穿墙的。在没有别的线索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初步认为，密室案是鬼做的。”
“嗯。”杨夜点头，“刚才我们找到了‘吸香符’的线索，这表示鬼可以用这个符，免去犀角香的影响。因此，真凶、或者说真凶之一，是鬼。真凶用了吸香符，因此它通过石桥去湖对岸的时候，你没有看见。此外，他/她能穿墙进入房中杀人，这就是密室形成的原因。”
顾良再翻开贾女友那本《捉鬼术》，打开一页给杨夜看。
杨夜旋即看向那一页，上面居然写的是“吸香符”的制法和相关说明。
“无法探索鬼的行踪时，可用犀角相照，让鬼显形。”
“但请注意，鬼如果用了‘吸香符’，是可以不受犀角的影响的。”
“因此，如果看到这样的符咒，一定要留意。”
杨夜看完这话，快速蹲下身，在贾女友的行李箱中翻了翻，再去王孤僻的证物里找了找，居然各找到了5张吸香符。
也即，除了院子里鹅卵石下藏的那张，他一共找到了11张吸香符。
顾良举了一下脖子的相机，看向贾女友：“我一下午都在钓鱼，我有系统安排的人证。我房里又有相机。不出意外，我就是本案的侦探。因此，关于你、王孤僻，再到贾男友，你们的故事能告诉我吗？”
贾女友想了想，道：“反正大家搜了这么久的证了，正好可以一起沟通下目前的进展。这样，对于后面几个小时再去哪里详细搜，也好有个方向。不然先去大堂那里一起聊聊吧。我把王孤僻叫来，一起讲一下我们的故事。”
小王、小豆、小落都是孤儿，一起被钱道士收养，共同在白云道观修道。
三个姑娘的感情很好，她们约定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十八年前。她们都是八、九岁的年纪。
有一次，有一对夫妻去白云道观跪拜道家的各个神仙。
这对夫妻里，妻子的身体出了问题，生不了孩子，但他们两个都十分喜欢小孩子，因此这回来道观，就是来求子的。
夫妻两个在道观住了一阵子，听说钱道士收养了三个小道姑，她们都是孤儿。
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就想收养一个道姑，作为自己的女儿。
他们看中了小豆，就单独找钱道士谈了这件事。
钱道士尊重女娃自己的意见，这日就找到小豆说了，有人想收养她，看她愿不愿意。
三个小道姑同吃同住，这日晚上，小豆就对小落、小王说了这件事。
小落问小豆：“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小豆说：“那对夫妻好像挺有钱的。他们给我们的巧克力、糖果，都是我们从没吃过的。我其实有点想去。那我去了之后，我经常回来看你们，给你们带糖果？”
小豆也没想到，小王听说这事，“哇”得一声哭了。
小王哭了，小落也跟着哭了。
小王抱着小豆，不断地哭泣：“不是说好了，我们三个姐妹要一起一辈子的吗？我就你们两个好朋友，你们谁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小落其实还算冷静，但小王真的舍不得小豆，这晚上直接都哭晕了过去。
谁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晚上，有鬼夜袭道馆。
——那晚，伴着铃铛声响，有红衣女鬼闯入道馆。
她的双脚、肚脐上都挂着铃铛，风情万种。
也因为她穿的是露着肚脐的衣服，可以看见她后腰上的半截纹身——那是一只类似于鸟的动物，看上去十分媚，跟它的主人有几分相似。
这只鬼闯入三个姑娘住的房间，掐死了小豆，还带走了她的尸体，临走前还放言：“这个女娃看着好吃。今晚就拿它当晚餐了。区区白云道观，能耐我何？”
当下，顾良、杨夜在大堂上的沙发上，听小落、也就是如今的贾女友讲这个故事。
贾女友道：“后来，我们的师父，也就钱道长，还是把我们送去上学了。我没跟小王考到一个大学，渐渐联系少了。主要是我跟她有点道不合、不相为谋。”
“因为小时候的那件事，我非常怕鬼，我就想跟别的正常女孩子一样，融入都市生活，我再也不想回到道观，更不可能去抓鬼什么的。”
“但是小王却因为那件事产生了执念，发誓要成为厉害的捉鬼大师，一定要为小豆报仇。”
“我呢……毕业后慢慢喜欢上浮华的生活，因为会算命，还算的挺准的，还挺受几个富二代欢迎的，他们炒股、赌博前都会咨询我。我就跟他们去赌过博，结果有一次不小心失算了，赌输了，欠了一笔巨债。这其中有个债主，就是贾游客。”
“后面就是我跟贾游客的故事了。”
“他听说我是白云道观出来的，会捉鬼，就让我跟着他来黄泉客栈。”
“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发现，这里的铃老板，就是十八年前害死我姐妹小豆的鬼。”
“而当年的小王，居然也来了，还改名叫做了王孤僻。”
“我和王孤僻不是约好一起来的，只是在这里偶然碰到的。”
顾良听到这里看向王孤僻，“但你已经不是人了。你也是鬼，对吗？”
王孤僻沉默了好一会儿，终究回答：“对，我也是鬼。我已经死了。只不过，我有执念，所以不愿入轮回，而是在人间成为一只孤鬼。我的执念就是，我得找到杀小豆的凶手，为她报仇。”
这个当头，一直趴在收银台附近看“愿望”的李晓玉，捧着铃老板的的本子走过来了。
刚才大家的谈话，她自然都听到了。
此刻她翻到这个本子的第三页，给大家看上面的内容。
“今天在白云山闲逛，在后山碰到个很忧愁的小姑娘。我问小姑娘在愁什么，她说她想被有钱夫妻的收养，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跟小伙伴说这件事，小伙伴太伤心了，让她感觉她做的选择，是在背叛她们的友谊。”
“尽管她也舍不得小伙伴，可是她实在过够了道观里清苦的日子，她想天天吃进口巧克力、买各种好看的裙子。”
“她说，她特别想许一个愿望——既不让自己显得背叛了友谊，又能被人收养。”
“我说这好办，我假装是鬼，杀了她，让她小伙伴以为她死了就行了。”
“哈哈，其实我真的是鬼，但我骗小姑娘，我是神仙。”
“到底还是个道行浅的小丫头片子，轻易就被我骗了，以为我真是神仙。”
“好了，这算是我帮人实现的第三个愿望。我要继续努力！”
这张纸旁边贴了张标签。“哇哦，时隔十二年，我居然听到了小豆小道姑的消息。她跟着养父母出了国，现在是很有名的钢琴家。以后有机会，也许我能听到她弹钢琴呢。”
李晓玉讲到这里，听到这个故事的几个人都难免有些唏嘘。
扮演王孤僻的玩家，也怔愣了很久，显然，在这个代入感越来越强的游戏里，这段时间她入戏很深，也是代入了情感的。
她这十几年的执念，就是替小豆报仇。哪怕她死了，她也没有放弃这个念头，哪怕以鬼的身份，她也想杀掉另一个鬼——铃老板。
可到头来，小豆根本没有死。
十八年前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可是她能怪谁呢？
细想下来，小豆其实也没有错。
那对有钱的夫妻能给她好的教育，把她培养成钢琴家，或许那样的日子，真的要比在清苦的道观中过一世要好多了。
那么，难道她又该怪自己吗？
怪自己太依赖朋友，以至于人家想离开自己的时候，还得编理由骗自己？
难道自己对朋友一片真心，也有错吗？
王孤僻十分难受。
一旁，李晓玉的眼睛也有点湿了。
姑娘们伤心的时候，专注案情本身的顾良，看向王孤僻，无情地审问：“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第一，你的死跟铃老板有关吗？”
王孤僻愣了好一会儿，才从故事本身中抽离出来，看向顾良，回答道：“没有。我是每天除了上学、工作外，还熬夜修道，弄巧成拙，伤了身体，最后死在医院的。我刚死没多久，也就一个月吧。”
“好。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来黄泉客栈？”顾良问，“或者说，你怎么知道铃老板在这里，以至于你能来报仇的？”
“就是在我死前。”王孤僻道，“我在医院听到了什么黄泉客栈。我就上网搜了一下，搜到一张游客偷拍的铃老板的照片。时隔十八年，其实她的脸我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她肚脐和脚上的铃铛。所以，我通过那张照片，知道她就是黄泉客栈的老板。化鬼之后，我做了些准备，就来了这里。”
顾良继续问：“第三个问题，目前看来，铃老板道行非常高，毕竟她能制服黄厨师这种山间野鬼，还能随意幻化出别人的模样，去扮演别人的角色……按常理来讲，她应该知道你是鬼。你们谈过这件事吗？”
“她没跟我说过。”王孤僻摇头，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过我刚来的时候，她送我到楼上安排我入住，离开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大概知道你是谁，等过两天，我再跟你谈谈这件事。你等我两天。’她对我这么说了一句话。”
顾良：“所以，她认出了你是鬼，甚至猜到你是小豆在道观的朋友。”
王孤僻道：“也许吧，应该是的。但无论她猜没猜到，我对她的杀机已经很强了。我这十八年，就是为报仇而活的。”
“好，第四个问题。”顾良道，“那个钱道长，也就是把你们养大的师父，就是死在湖对岸的流浪汉，是吗？”
王孤僻点头：“是。不过我和小落，也就是贾女友，我们都没想到他也在。我们是看到尸体后，才知道他是我们的师父。”
“那么你呢？”顾良看向贾游客，“现在该说到你了。你既然会请一个道姑来这里，这表示你是知道铃老板是鬼的。你请道姑来做什么？”
贾游客道：“我请她来调查啊。我怀疑铃老板当年假扮成我的姐姐接近我，我还怀疑她害死了我姐姐，但我不确定。后来有一天我扣下来一小块她常用的香，等她离开后，我找人看了，说那是犀角香。我就怀疑，她有可能是鬼。”
一旁，贾女友道：“对，这点我可以作证。这一回他就是请我来做具体调查的，说如果确定铃老板是鬼，再做下一步打算。但我来了这里之后，不是遇到王孤僻了么？”
“王孤僻说，铃老板就是当年害死小豆的凶手。她死前，要帮小豆报了仇，她才能入轮回。我虽然之前有点没心没肺吧，但也不是对小伙伴没感情，我只是真的怕鬼，也怕穷，不想过以前那种日子而已。”
“但有机会，我是想帮小王和小豆的。于是我跟王孤僻商量了一下，不如趁这个机会，借贾游客的手杀掉铃老板。于是我今天早晨一遇见贾游客，就骗了他，我说我确定，是铃老板杀了她姐姐。”
贾游客听到这里，不由侧目道：“我觉得你这个想法非常幼稚、搞笑。我一个凡夫俗子，叫你来，就是让你帮我对付铃老板的。你让我对付她什么意思？”
“我又没让你亲手对付。你那么有钱，什么样的得道高僧你请不起啊？”贾女友耸了耸肩，“我也没想到，铃老板居然今天就死了。”
贾游客翻白眼。“你他妈当时在我的富二代朋友圈里瞎忽悠，说自己多么多么厉害。我以为你特别会除鬼呢。不然我也不会请你来啊。”
顾良蹙眉，看向贾女友：“那按你这意思，你和王孤僻，什么都没做？”
“没有。”
贾女友回答得飞快，再看向贾游客，“你呢？你的故事还没有完全交代。我从你行李箱找到一封化验书，说你和你姐姐不是亲生的，你们什么关系？”
“在贾游客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想先问一句——”
开口说这话的是杨夜。
杨夜食指在镜片中间抬了一下，问贾游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铃老板在黄泉客栈，并决定找过来的？”
贾游客道：“一个月前啊。一个月前，发现铃老板在这儿。这里就五间房，需要提前预约的。我一个月前预定的时候，就预定到了今天。”
顾良侧过头，对上杨夜的目光：“所以，我们所有人，都是一个月前知道的黄泉客栈，继而定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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