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娃娃（1）
“帅气小鲜肉，当红炸子鸡，文体两开花，大家都爱他！他是谁呢？”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大明星明演员！”
这什么土味文案？
并且还不押韵。
差评。
坐在轿子里的顾良端着卡牌，刚读到这个剧本的开头就被雷到了。
这是他玩的第五个剧本，名字叫《背着洋娃娃》。
顾良挑着眉角，继续往下看。
“明演员，就是本次你要扮演的角色。你被邀请去参加【容名媛】的婚宴。容名媛是帝都第一名媛，她的父亲是大富豪，坐拥无数产业。事实上，你就是她父亲名下娱乐公司的签约艺人。你将在婚宴中演唱歌曲。”
“友情提示，随着剧本难度的升级，剧情演绎环节也要求大家的表现越来越逼真，对OOC的判定标准也将越来越严格。因此，本次演出环节，要求玩家真唱。”
“当然了，我们游戏非常注重玩家的体验。因此系统提供了三首备选歌曲，供玩家选择。”
“距离剧本场地还有一段时间，如果三首歌都没有听过，玩家可以路上听过之后再做选择。当然了，玩家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学习演唱。为了剧本演绎更加真实，请认真练习！”
抬起手指滑到第一首歌。
歌名：《爱的供养》。
顾良：“……”
——看名字是情歌？不唱。
往下翻。
第二首歌的歌名：《凉凉》。
顾良直觉性地略过了这首歌，直接翻到第三页。
这回他连名字都没看，随手点了“确认选择”后，专心看剧情去了。
反正他已经决定了。
——不听。不练。不唱。
剧情继续往下，卡牌写着：
“本次结婚宴由容名媛的父亲【容大佬】住持，他是一位慈祥的老父亲，也是你的老板。”
“容名媛的准未婚夫【冯男友】作为婚宴的主角之一，当然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你听说他是个普通人，攀上容名媛，算是入赘豪门，捡了个大便宜。”
“到场的还有容名媛的前男友【余渣男】，此人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霸道总裁，年轻有为，帅气多金，缺点是花心。帝都有传言，碰见的10个美人中，有9个都是他的前女友。此人伤害了无数姑娘的心，包括容名媛。容名媛原本不想邀请他，碍于他和父亲有商业合作，才请了他到场。”
“容名媛从小喜欢洋娃娃，这一回【美设计】也来了，她是洋娃娃的设计师，名媛的很多洋娃娃，都是美设计的手笔。”
“作为容名媛的好闺蜜，【艾闺蜜】当然也会参加婚宴。她也是富家女，不过没有名媛受欢迎。你听说她们两个是帝都名媛圈里有名的塑料姐妹花。”
“这场结婚宴将由容家的【郝管家】负责统筹。你以前见过他一面，觉得他挺有能力的。”
“其实总的来说，你对这场结婚宴本身兴趣不大，不过谁让你是人家公司的艺人，你不得不去。你只想快点唱完歌，快点离开。”
“死者：未知；剧本难度：三颗星。祝你游戏愉快！”
顾良读到这里，再前后翻了一下，确认自己的剧本到这里就结束了。
他并不知道这回的死者是谁，与此同时，他竟然也没有杀机和任何时间线。
他的故事和人设都非常简单，甚至和剧本里其余几个角色没有太多交集。
难道这一回是侦探？
顾良不由想——再来，这剧本看上去是有关于娱乐圈、上流社会的名利场，跟“洋娃娃”有什么关系？
轿子停下来的时候，顾良手中的卡牌一震，传来提示：“现在是11月7日下午3点半，游戏正式开始，祝你有一个愉快的体验！”
下了轿子，顾良面前矗立着一栋美轮美奂的建筑，有些像欧洲城堡的风格。
看得出这建筑物不是新建的，它非常具有年代感，好似这里是中世纪古堡，古堡里住着一个娇艳待嫁的公主，即将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宴。
顾良正准备登上台阶，往宫殿正门走去，身后传来了汽车疾驰的声音。
巨大的轮胎摩擦声由远及近，非常刺耳。
可以想见这人把车开得非常浮夸。
在现实里，顾良是最讨厌这种人的。
——拉风浮夸耍帅，制造噪音，毫无社会公德心。
顾良驻足，回头，就看见一辆拉风红色的跑车飞驰到自己面前，甩出一个漂亮浮夸的漂移，再稳稳停下。
车停下之后，驾驶座走下一名非常耀眼的男人，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穿一身招摇过市的酒红色修身西装。而最浮夸的，莫过于他嘴里还叼着一枝玫瑰。
此人正是杨夜。
下车后杨夜一眼看到顾良，朝他眨了下眼睛，大步走到他跟前想给他一个拥抱。
顾良本能地身体后仰，向后一避。“啧，这回演渣男啊？”
“角色渣，我又不渣。”
杨夜并起两指夹走嘴里的玫瑰，递到顾良面前，动作颇为潇洒。“所以你是明演员？”
“送姑娘去。给我干什么？”顾良的视线滑过娇艳欲滴的玫瑰，再淡淡看向杨夜，“嘴里含玫瑰？也不怕扎到嘴。”
杨夜笑了：“这道具不是处理过么。演戏呢。我在现实生活里又不这样。”
想着剧本里那句“碰见的10个美人中，有9个都是他的前女友。”
顾良看着面前的杨夜，觉得有点好玩，也有点好笑。“是么。可我觉得你这是本色出演啊。这角色很适合你。”
那一刻，杨夜明显看到了顾良眼里的鄙夷和嫌弃，赶紧正色道：“别被个别富二代的行为，又或者游戏人设所影响啊。我平时哪有这么浮夸？”
顾良：“哦。不开这种车？”
杨夜：“这种跑车我哪儿看得上？”
顾良：“……”
顾良的表情把杨夜逗乐了。
杨夜上前把玫瑰花轻轻一掷，放进了顾良的西装口袋里，再勾着他的脖子往前走，忽然正经起来，沉声说了句：“真好。”
“哪儿好？”
“又碰到你了。”
顾良想到什么，问他：“你这回的剧本演绎比我长，休息时间应该往后移，怎么会碰上我？”
“用了一张奖励卡，提前结束休息时间。这不，就碰到你了么。”
杨夜道，“对了，老孟头也有这个卡。他说他以前用过好几次。我跟他交流用卡心得的时候知道的。这回不知道能不能碰上他。”
“老孟头？谁？”顾良问。
杨夜：“啧，你上个剧本里碰到的王教授啊。人家姓孟，叫孟前程。”
顾良：“哦。”
杨夜：“你看看你，这么久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顾良：“……”
杨夜：“这个本我们好好玩，以后尽量都待在一起。等闯完关，回到现实。杨老师我带你坐跑车。”
“……”
“怎么不说话了？”
“一时都没想好从哪儿开始怼你。”
“……”
一路被杨夜强制着勾勾搭搭，顾良沿着石阶走到古堡正门。
守在这里的人顾良认识，居然是上个剧本的李科学。
李科学朝顾良和杨夜点点头。“这次我是郝管家。”
自我介绍完毕，郝管家拿出两张卡片递给他们。“这是结婚宴的整个流程安排。我先带你们入住客房。”
正门左侧是电梯。
郝管家带着两人走进电梯，按了6楼。
电梯上行的时候，顾良端起卡片看了一眼流程，得知正式的结婚宴是明天。
至于今天大家要一起参加的，则是迎宾晚宴，也算是为正式的结婚宴热场。
今日下午5点半，举行迎宾晚宴的大厅开始开放，宾客们陆续进场。
下午6点，晚宴正式开始；晚宴开始的时候，会有艺人为新人演唱祝福曲。
等晚宴结束，大家吃饱喝足后，城堡大厅会举行舞会。舞会将一直持续到午夜11点。
顾良明白，他就是那个要表演歌曲的艺人。
但现在他并不想理会这件事。
这期间杨夜也打量了一下流程卡。
看完流程，他瞥向顾良，敏感地察觉到什么。“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顾良收起卡片。
电梯门开，郝管家领着两个人往走廊走去。“所有人都会住在6楼。包括我的管事房。每个人有自己的房卡，一会儿我给你们。就跟住酒店差不多。”
“好。多谢。”杨夜说了句，随后见顾良脸色还是有些为难，碰碰他的肩膀，“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事？”
顾良总觉得让他登台唱歌，比让他穿女装还难受。
无论如何，他都是不想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万众审阅。
但他还不太想多说什么，最终只道：“晚上你就知道了。”
杨夜见他脸色，也不再多问，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刻顾良已经跟着郝管家停在了某间客房的房门口，看来这就是他的房间了。
从郝管家手里接过房卡，顾良刷卡开门，转头对杨夜说了句：“你答应我一件事就行。”
“嗯？什么事？”杨夜是越来越好奇了。
“晚上无论发生什么，不准笑。”顾良说完这句话，关门了。
房间内部有许多风格古老的摆件，像是货真价实的古董。
沙发窄而高，壁炉旁的木桌并不平，上面放着高脚杯和红酒瓶。
床的四周挂着天鹅绒的帷幕。
床头的墙壁上、沙发背靠的墙壁上，则分别挂着几幅油画，画的都是人物，颜料有些脱落，看上去十分有年代感。
这样的房屋给顾良的第一印象是——会闹鬼。
顾良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会儿，走进屋中。
床旁边有个简单的梳妆台，一面椭圆形的镜子，一张复古圆桌，上面倒没什么东西，只有几个空的玻璃杯。
走到镜子前，冷不防顾良就看到了自己胸前插着的玫瑰。
顾良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情。
但他愣了片刻后，伸手取出玫瑰，随手插到了面前的玻璃瓶里。
他再想了一想，又去卫生间接了点水在瓶子里，算是把玫瑰养上了。
娇艳玫瑰，鲜红欲滴，整个屋子的暗色一下子被抬亮。
离开梳妆台，顾良来到了衣柜边，打算做每到一个剧本的例行日常——翻箱倒柜找线索。
这个当头，敲门声响起。
不用开门，其实顾良大概也猜到是谁。
他上前打开门，果然，外面是杨夜。
杨夜绕过顾良，从善如流地进屋。“我住在你隔壁的隔壁。咱们屋子里的装潢差不多，也就是壁画不一样。”
顾良静静看着杨夜的时候，杨夜也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在这种地方，更像吸血鬼了。”
顾良：“……”
“夸你白。”
“……”
杨夜走上前，很自然地掀开人家床边的帷幔，直接坐到了床边的脚凳上。
这一下，眼皮一抬，他就看到了梳妆台上的玫瑰。
红玫瑰插在玻璃瓶里，瓶子里的水不多不少，正好半瓶。
杨夜一下子就笑了，笑得眼角弯弯，十分发自内心。
他的声音也变得十分温柔。“这就插上了啊？我还以为你会把它扔掉。”
顾良没接话，杨夜问他：“是不是第一次被人送玫瑰啊？”
顾良平静地反问：“比不得你，你经常送人花？”
杨夜不小心又给自己挖了个坑，正要解释，突然见到顾良脸色变了。
——这会儿，顾良正走到衣柜前，打开了衣柜。
也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顾良愣在原地，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变白，然后他“砰”得一下子把柜门关上了。
“怎么了顾良？”杨夜立刻走到他身边。
顾良没吭声，只是走到一边坐到了沙发上。
他脸色发白，手指还紧扣着沙发背，他尽可能地未露声色，但明显看上去有点紧张。
有意思了。
向来不动如山的顾良也会这样？
当时看到他自己的尸体，他也没有这样啊。
衣柜里到底有什么？
杨夜打开衣柜，发现衣架上空空如也，等着客人自己挂入衣服。
也正因为如此，放在衣柜里的那个东西，就十分引人注意了。
——那是一个洋娃娃，盯着人笑的洋娃娃。
洋娃娃金发碧眼，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和红色高跟鞋，模样十分好看。
只是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人看，乍一眼是有些瘆人。
再来，就是她嘴上的口红被抹花了，下巴都被染红，就像是沾了血一样。
杨夜捡起洋娃娃身边的卡牌，上面写着：“亲爱的客人，看到我们可爱的洋娃娃了吗？这是容名媛特意为大家准备的惊喜礼物，可以当做伴手礼哦。大家喜欢吗？”
“万物皆有灵，据说，你要是用心对待洋娃娃，它也会给你带来幸福。”
“容名媛对她的洋娃娃非常好，希望每位客人跟她一样，爱护这些可爱的洋娃娃。”
把柜门关上，走到顾良身边，杨夜把小卡片递给顾良。
顾良看完卡牌，非常嫌弃地挑眉。“这玩意儿可爱吗？还伴手礼？”
瞥见他的反应，杨夜笑了。
杨夜躬下身轻轻扶住顾良的肩膀。“你怕这种玩偶、鬼一类的小东西？承认吧，上个剧本你给我打第一个电话，就是因为怕鬼，是不是？”
“……”
顾良并不想理他。
杨夜说：“没办法了。剧本不是说，这次把我们请到这古堡的女主人最喜欢洋娃娃吗？这种玩偶可能遍地都是。”
顾良：“……”
杨夜：“怕的话，我晚上陪你睡啊？”
顾良：“………”
顾良不知道，在杨夜心中，他已经变成了——顾·表面高冷·实际关心在意自己·喜欢粉红色·吃东西秀气·喜欢吃排骨·非常好安排·温柔善良超级可爱·怕鬼怕玩偶·良。
下午5点半，举办晚宴的大厅正式开放。
杨夜和顾良是一起去的。
来到大厅正门，是一对新人在迎接宾客。
两个人竟然都是熟人。
容名媛的扮演者正是顾良上个剧本遇到的许医生，真名是董婉。
此刻她穿着一身雪白的晚礼服，看上去华贵优雅。
她旁边的未婚夫冯男友，则是一个姑娘反串的。
她穿着一身正式的西服，头发直接剃成了寸头。
但她的五官很熟悉，正是杨夜和顾良前不久才遇见过的刘女仆。
刘女仆完全不是女仆的模样，也不再是在休息区扫地的、有些紧张惊惶的NPC。
此刻她扮演的冯男友完美进入人设，整个人气质全变了。
冯男友一身价格不菲的西装，但眉宇间难掩窘迫和谨小慎微的穷人出身的气质，躬着身走到杨夜和顾良跟前，说道：“余渣男和明演员远道而来，辛苦了。我带你们入座。”
前阵子在休息区遇见她的时候，明明她的舌头已经被割了。
这个时候，她怎么又能说话了？
其实顾良知道，自己本不该对此感到奇怪。
因为这个游戏里不能解释的东西太多了。
譬如他连自己的尸体都见过了。
人死能复生，舌头割掉再长出来，似乎不足为奇。
但这种违和感，还是有点让顾良不舒服，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冯男友，您马上就是这古堡的男主人了，这点事不用麻烦您，交给我就好。”
说这话的是曾经的李科学、如今的郝管家。
他对冯男友说完这话，看向杨夜和顾良：“我带你们去主桌吧。”
片刻后，杨夜和顾良就双双落座了。
主桌前搭了个小台子，没有乐队，孤零零地摆着话筒、音响一类的。
顾良默默看一眼，估计那就是一会儿自己要上台表演的地方。
他眼皮跳了跳，没吭声。
郝管家给两个人端来了红酒，“我去正厅门口招待其他客人了。有什么事尽管招呼我。”
顾良下意识就叫了他一声：“李科学。”
郝管家竟颇为恭敬地躬下身，冲他道：“我现在是郝管家，请问什么事？”
这样的他，俨然与上个剧本里的李科学相差太远。
顾良看他一眼，一时语塞，最终只是摇摇头。“没什么。多谢。”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古旧城堡的五彩灯光下，顾良是颇有些感慨的。
李科学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许医生的刺激，沉寂十五天之后，现在的他感觉像是被系统改造了一个人似的。
心高气傲脾气差的他，竟这么低眉顺眼，真的做起了管家。
他是开始隐藏起自己了吗？
——也许对他来说，现在戴着角色的面具做人，更加安全，所以他彻底沉浸在了角色之中？
顾良的一系列动作，自然落在了杨夜眼里。
杨夜轻声问他：“怎么了？郝管家有什么问题？”
顾良：“倒没发现他在这个剧本里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他变化太大了。你知道他之前什么样吗？”
杨夜听罢点了头：“嗯，他高冷毒舌青年，比你还不好相处。”
顾良：“……”
杨夜抬起手，放到了他头顶薅了一把他的头发。“开个玩笑。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挺单纯的。我听老孟头讲了他和许医生……啊，也就是董婉的事。”
“嗯。那会儿的他，相对真实。但到了这个本里，他好像完全把自己当成人物角色了。”
顿了顿，顾良再道：“这样的他，让我想起了《画皮·长生》剧本里，那晚王不老、或者小师弟的扮演者对我说的一句话。”
杨夜：“他说过什么话？”
顾良道：“他说——沉浸角色，有利于忘记现实，忘记是非对错。你必须让自己沉浸在游戏中，太过清醒的话……人会发疯。现在看来，沉浸式演绎，对于玩家来说，确实非常安全。除了说剧本的台词，不必聊其他有的没的。”
杨夜仰头喝下一口红酒，慢慢从这句话中品味出什么。
他把酒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再声色沉沉地叫了一声顾良的名字。
顾良也放下酒杯，一抬起头，就看见杨夜难得认真正经的模样。
半晌，杨夜攀住顾良的肩膀，俯身盯住他的眼睛，吐出两个字。“胡说。”
顾良愣了一下。“我胡说什么了？”
杨夜说：“你分明不是这样认为的。你只是怕你自己也会变成那样，对不对？”
顾良笑得有些自嘲。“也许吧。我怕我有一天……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杨夜认真地看着他：“不用怕。”
顾良没吭声，静静望着杨夜，然后听见他说：“就算你把自己忘了，我也会替你记得的。”
顾良说不上来这会儿自己是什么心情。
只是他看着眼前的杨夜，忽然感到，他身后的背景，缤纷绚烂的灯火也好，金碧辉煌的装饰也好，全都成了灰白色。
唯一还亮着的，是杨夜说这句话时候的眼睛。
顾良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感觉到了某道炙热的目光。
杨夜和顾良几乎同时侧过头，就看见了星星眼的李晓玉。
顾良怎么想，杨夜不知道。但杨夜自己看得出，李晓玉头上已经冒出了粉红泡泡。
顾良向后一仰，避开杨夜的注视，转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这个期间李晓玉抓紧机会对杨夜做了个口型。“卧槽，我要是不来，你刚是不是要亲上去了！我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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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大明星明演员！”
这什么土味文案？
并且还不押韵。
差评。
坐在轿子里的顾良端着卡牌，刚读到这个剧本的开头就被雷到了。
这是他玩的第五个剧本，名字叫《背着洋娃娃》。
顾良挑着眉角，继续往下看。
“明演员，就是本次你要扮演的角色。你被邀请去参加【容名媛】的婚宴。容名媛是帝都第一名媛，她的父亲是大富豪，坐拥无数产业。事实上，你就是她父亲名下娱乐公司的签约艺人。你将在婚宴中演唱歌曲。”
“友情提示，随着剧本难度的升级，剧情演绎环节也要求大家的表现越来越逼真，对OOC的判定标准也将越来越严格。因此，本次演出环节，要求玩家真唱。”
“当然了，我们游戏非常注重玩家的体验。因此系统提供了三首备选歌曲，供玩家选择。”
“距离剧本场地还有一段时间，如果三首歌都没有听过，玩家可以路上听过之后再做选择。当然了，玩家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学习演唱。为了剧本演绎更加真实，请认真练习！”
抬起手指滑到第一首歌。
歌名：《爱的供养》。
顾良：“……”
——看名字是情歌？不唱。
往下翻。
第二首歌的歌名：《凉凉》。
顾良直觉性地略过了这首歌，直接翻到第三页。
这回他连名字都没看，随手点了“确认选择”后，专心看剧情去了。
反正他已经决定了。
——不听。不练。不唱。
剧情继续往下，卡牌写着：
“本次结婚宴由容名媛的父亲【容大佬】住持，他是一位慈祥的老父亲，也是你的老板。”
“容名媛的准未婚夫【冯男友】作为婚宴的主角之一，当然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你听说他是个普通人，攀上容名媛，算是入赘豪门，捡了个大便宜。”
“到场的还有容名媛的前男友【余渣男】，此人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霸道总裁，年轻有为，帅气多金，缺点是花心。帝都有传言，碰见的10个美人中，有9个都是他的前女友。此人伤害了无数姑娘的心，包括容名媛。容名媛原本不想邀请他，碍于他和父亲有商业合作，才请了他到场。”
“容名媛从小喜欢洋娃娃，这一回【美设计】也来了，她是洋娃娃的设计师，名媛的很多洋娃娃，都是美设计的手笔。”
“作为容名媛的好闺蜜，【艾闺蜜】当然也会参加婚宴。她也是富家女，不过没有名媛受欢迎。你听说她们两个是帝都名媛圈里有名的塑料姐妹花。”
“这场结婚宴将由容家的【郝管家】负责统筹。你以前见过他一面，觉得他挺有能力的。”
“其实总的来说，你对这场结婚宴本身兴趣不大，不过谁让你是人家公司的艺人，你不得不去。你只想快点唱完歌，快点离开。”
“死者：未知；剧本难度：三颗星。祝你游戏愉快！”
顾良读到这里，再前后翻了一下，确认自己的剧本到这里就结束了。
他并不知道这回的死者是谁，与此同时，他竟然也没有杀机和任何时间线。
他的故事和人设都非常简单，甚至和剧本里其余几个角色没有太多交集。
难道这一回是侦探？
顾良不由想——再来，这剧本看上去是有关于娱乐圈、上流社会的名利场，跟“洋娃娃”有什么关系？
轿子停下来的时候，顾良手中的卡牌一震，传来提示：“现在是11月7日下午3点半，游戏正式开始，祝你有一个愉快的体验！”
下了轿子，顾良面前矗立着一栋美轮美奂的建筑，有些像欧洲城堡的风格。
看得出这建筑物不是新建的，它非常具有年代感，好似这里是中世纪古堡，古堡里住着一个娇艳待嫁的公主，即将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宴。
顾良正准备登上台阶，往宫殿正门走去，身后传来了汽车疾驰的声音。
巨大的轮胎摩擦声由远及近，非常刺耳。
可以想见这人把车开得非常浮夸。
在现实里，顾良是最讨厌这种人的。
——拉风浮夸耍帅，制造噪音，毫无社会公德心。
顾良驻足，回头，就看见一辆拉风红色的跑车飞驰到自己面前，甩出一个漂亮浮夸的漂移，再稳稳停下。
车停下之后，驾驶座走下一名非常耀眼的男人，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穿一身招摇过市的酒红色修身西装。而最浮夸的，莫过于他嘴里还叼着一枝玫瑰。
此人正是杨夜。
下车后杨夜一眼看到顾良，朝他眨了下眼睛，大步走到他跟前想给他一个拥抱。
顾良本能地身体后仰，向后一避。“啧，这回演渣男啊？”
“角色渣，我又不渣。”
杨夜并起两指夹走嘴里的玫瑰，递到顾良面前，动作颇为潇洒。“所以你是明演员？”
“送姑娘去。给我干什么？”顾良的视线滑过娇艳欲滴的玫瑰，再淡淡看向杨夜，“嘴里含玫瑰？也不怕扎到嘴。”
杨夜笑了：“这道具不是处理过么。演戏呢。我在现实生活里又不这样。”
想着剧本里那句“碰见的10个美人中，有9个都是他的前女友。”
顾良看着面前的杨夜，觉得有点好玩，也有点好笑。“是么。可我觉得你这是本色出演啊。这角色很适合你。”
那一刻，杨夜明显看到了顾良眼里的鄙夷和嫌弃，赶紧正色道：“别被个别富二代的行为，又或者游戏人设所影响啊。我平时哪有这么浮夸？”
顾良：“哦。不开这种车？”
杨夜：“这种跑车我哪儿看得上？”
顾良：“……”
顾良的表情把杨夜逗乐了。
杨夜上前把玫瑰花轻轻一掷，放进了顾良的西装口袋里，再勾着他的脖子往前走，忽然正经起来，沉声说了句：“真好。”
“哪儿好？”
“又碰到你了。”
顾良想到什么，问他：“你这回的剧本演绎比我长，休息时间应该往后移，怎么会碰上我？”
“用了一张奖励卡，提前结束休息时间。这不，就碰到你了么。”
杨夜道，“对了，老孟头也有这个卡。他说他以前用过好几次。我跟他交流用卡心得的时候知道的。这回不知道能不能碰上他。”
“老孟头？谁？”顾良问。
杨夜：“啧，你上个剧本里碰到的王教授啊。人家姓孟，叫孟前程。”
顾良：“哦。”
杨夜：“你看看你，这么久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顾良：“……”
杨夜：“这个本我们好好玩，以后尽量都待在一起。等闯完关，回到现实。杨老师我带你坐跑车。”
“……”
“怎么不说话了？”
“一时都没想好从哪儿开始怼你。”
“……”
一路被杨夜强制着勾勾搭搭，顾良沿着石阶走到古堡正门。
守在这里的人顾良认识，居然是上个剧本的李科学。
李科学朝顾良和杨夜点点头。“这次我是郝管家。”
自我介绍完毕，郝管家拿出两张卡片递给他们。“这是结婚宴的整个流程安排。我先带你们入住客房。”
正门左侧是电梯。
郝管家带着两人走进电梯，按了6楼。
电梯上行的时候，顾良端起卡片看了一眼流程，得知正式的结婚宴是明天。
至于今天大家要一起参加的，则是迎宾晚宴，也算是为正式的结婚宴热场。
今日下午5点半，举行迎宾晚宴的大厅开始开放，宾客们陆续进场。
下午6点，晚宴正式开始；晚宴开始的时候，会有艺人为新人演唱祝福曲。
等晚宴结束，大家吃饱喝足后，城堡大厅会举行舞会。舞会将一直持续到午夜11点。
顾良明白，他就是那个要表演歌曲的艺人。
但现在他并不想理会这件事。
这期间杨夜也打量了一下流程卡。
看完流程，他瞥向顾良，敏感地察觉到什么。“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顾良收起卡片。
电梯门开，郝管家领着两个人往走廊走去。“所有人都会住在6楼。包括我的管事房。每个人有自己的房卡，一会儿我给你们。就跟住酒店差不多。”
“好。多谢。”杨夜说了句，随后见顾良脸色还是有些为难，碰碰他的肩膀，“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事？”
顾良总觉得让他登台唱歌，比让他穿女装还难受。
无论如何，他都是不想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万众审阅。
但他还不太想多说什么，最终只道：“晚上你就知道了。”
杨夜见他脸色，也不再多问，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刻顾良已经跟着郝管家停在了某间客房的房门口，看来这就是他的房间了。
从郝管家手里接过房卡，顾良刷卡开门，转头对杨夜说了句：“你答应我一件事就行。”
“嗯？什么事？”杨夜是越来越好奇了。
“晚上无论发生什么，不准笑。”顾良说完这句话，关门了。
房间内部有许多风格古老的摆件，像是货真价实的古董。
沙发窄而高，壁炉旁的木桌并不平，上面放着高脚杯和红酒瓶。
床的四周挂着天鹅绒的帷幕。
床头的墙壁上、沙发背靠的墙壁上，则分别挂着几幅油画，画的都是人物，颜料有些脱落，看上去十分有年代感。
这样的房屋给顾良的第一印象是——会闹鬼。
顾良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会儿，走进屋中。
床旁边有个简单的梳妆台，一面椭圆形的镜子，一张复古圆桌，上面倒没什么东西，只有几个空的玻璃杯。
走到镜子前，冷不防顾良就看到了自己胸前插着的玫瑰。
顾良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情。
但他愣了片刻后，伸手取出玫瑰，随手插到了面前的玻璃瓶里。
他再想了一想，又去卫生间接了点水在瓶子里，算是把玫瑰养上了。
娇艳玫瑰，鲜红欲滴，整个屋子的暗色一下子被抬亮。
离开梳妆台，顾良来到了衣柜边，打算做每到一个剧本的例行日常——翻箱倒柜找线索。
这个当头，敲门声响起。
不用开门，其实顾良大概也猜到是谁。
他上前打开门，果然，外面是杨夜。
杨夜绕过顾良，从善如流地进屋。“我住在你隔壁的隔壁。咱们屋子里的装潢差不多，也就是壁画不一样。”
顾良静静看着杨夜的时候，杨夜也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在这种地方，更像吸血鬼了。”
顾良：“……”
“夸你白。”
“……”
杨夜走上前，很自然地掀开人家床边的帷幔，直接坐到了床边的脚凳上。
这一下，眼皮一抬，他就看到了梳妆台上的玫瑰。
红玫瑰插在玻璃瓶里，瓶子里的水不多不少，正好半瓶。
杨夜一下子就笑了，笑得眼角弯弯，十分发自内心。
他的声音也变得十分温柔。“这就插上了啊？我还以为你会把它扔掉。”
顾良没接话，杨夜问他：“是不是第一次被人送玫瑰啊？”
顾良平静地反问：“比不得你，你经常送人花？”
杨夜不小心又给自己挖了个坑，正要解释，突然见到顾良脸色变了。
——这会儿，顾良正走到衣柜前，打开了衣柜。
也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顾良愣在原地，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变白，然后他“砰”得一下子把柜门关上了。
“怎么了顾良？”杨夜立刻走到他身边。
顾良没吭声，只是走到一边坐到了沙发上。
他脸色发白，手指还紧扣着沙发背，他尽可能地未露声色，但明显看上去有点紧张。
有意思了。
向来不动如山的顾良也会这样？
当时看到他自己的尸体，他也没有这样啊。
衣柜里到底有什么？
杨夜打开衣柜，发现衣架上空空如也，等着客人自己挂入衣服。
也正因为如此，放在衣柜里的那个东西，就十分引人注意了。
——那是一个洋娃娃，盯着人笑的洋娃娃。
洋娃娃金发碧眼，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和红色高跟鞋，模样十分好看。
只是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人看，乍一眼是有些瘆人。
再来，就是她嘴上的口红被抹花了，下巴都被染红，就像是沾了血一样。
杨夜捡起洋娃娃身边的卡牌，上面写着：“亲爱的客人，看到我们可爱的洋娃娃了吗？这是容名媛特意为大家准备的惊喜礼物，可以当做伴手礼哦。大家喜欢吗？”
“万物皆有灵，据说，你要是用心对待洋娃娃，它也会给你带来幸福。”
“容名媛对她的洋娃娃非常好，希望每位客人跟她一样，爱护这些可爱的洋娃娃。”
把柜门关上，走到顾良身边，杨夜把小卡片递给顾良。
顾良看完卡牌，非常嫌弃地挑眉。“这玩意儿可爱吗？还伴手礼？”
瞥见他的反应，杨夜笑了。
杨夜躬下身轻轻扶住顾良的肩膀。“你怕这种玩偶、鬼一类的小东西？承认吧，上个剧本你给我打第一个电话，就是因为怕鬼，是不是？”
“……”
顾良并不想理他。
杨夜说：“没办法了。剧本不是说，这次把我们请到这古堡的女主人最喜欢洋娃娃吗？这种玩偶可能遍地都是。”
顾良：“……”
杨夜：“怕的话，我晚上陪你睡啊？”
顾良：“………”
顾良不知道，在杨夜心中，他已经变成了——顾·表面高冷·实际关心在意自己·喜欢粉红色·吃东西秀气·喜欢吃排骨·非常好安排·温柔善良超级可爱·怕鬼怕玩偶·良。
下午5点半，举办晚宴的大厅正式开放。
杨夜和顾良是一起去的。
来到大厅正门，是一对新人在迎接宾客。
两个人竟然都是熟人。
容名媛的扮演者正是顾良上个剧本遇到的许医生，真名是董婉。
此刻她穿着一身雪白的晚礼服，看上去华贵优雅。
她旁边的未婚夫冯男友，则是一个姑娘反串的。
她穿着一身正式的西服，头发直接剃成了寸头。
但她的五官很熟悉，正是杨夜和顾良前不久才遇见过的刘女仆。
刘女仆完全不是女仆的模样，也不再是在休息区扫地的、有些紧张惊惶的NPC。
此刻她扮演的冯男友完美进入人设，整个人气质全变了。
冯男友一身价格不菲的西装，但眉宇间难掩窘迫和谨小慎微的穷人出身的气质，躬着身走到杨夜和顾良跟前，说道：“余渣男和明演员远道而来，辛苦了。我带你们入座。”
前阵子在休息区遇见她的时候，明明她的舌头已经被割了。
这个时候，她怎么又能说话了？
其实顾良知道，自己本不该对此感到奇怪。
因为这个游戏里不能解释的东西太多了。
譬如他连自己的尸体都见过了。
人死能复生，舌头割掉再长出来，似乎不足为奇。
但这种违和感，还是有点让顾良不舒服，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冯男友，您马上就是这古堡的男主人了，这点事不用麻烦您，交给我就好。”
说这话的是曾经的李科学、如今的郝管家。
他对冯男友说完这话，看向杨夜和顾良：“我带你们去主桌吧。”
片刻后，杨夜和顾良就双双落座了。
主桌前搭了个小台子，没有乐队，孤零零地摆着话筒、音响一类的。
顾良默默看一眼，估计那就是一会儿自己要上台表演的地方。
他眼皮跳了跳，没吭声。
郝管家给两个人端来了红酒，“我去正厅门口招待其他客人了。有什么事尽管招呼我。”
顾良下意识就叫了他一声：“李科学。”
郝管家竟颇为恭敬地躬下身，冲他道：“我现在是郝管家，请问什么事？”
这样的他，俨然与上个剧本里的李科学相差太远。
顾良看他一眼，一时语塞，最终只是摇摇头。“没什么。多谢。”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古旧城堡的五彩灯光下，顾良是颇有些感慨的。
李科学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许医生的刺激，沉寂十五天之后，现在的他感觉像是被系统改造了一个人似的。
心高气傲脾气差的他，竟这么低眉顺眼，真的做起了管家。
他是开始隐藏起自己了吗？
——也许对他来说，现在戴着角色的面具做人，更加安全，所以他彻底沉浸在了角色之中？
顾良的一系列动作，自然落在了杨夜眼里。
杨夜轻声问他：“怎么了？郝管家有什么问题？”
顾良：“倒没发现他在这个剧本里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他变化太大了。你知道他之前什么样吗？”
杨夜听罢点了头：“嗯，他高冷毒舌青年，比你还不好相处。”
顾良：“……”
杨夜抬起手，放到了他头顶薅了一把他的头发。“开个玩笑。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挺单纯的。我听老孟头讲了他和许医生……啊，也就是董婉的事。”
“嗯。那会儿的他，相对真实。但到了这个本里，他好像完全把自己当成人物角色了。”
顿了顿，顾良再道：“这样的他，让我想起了《画皮·长生》剧本里，那晚王不老、或者小师弟的扮演者对我说的一句话。”
杨夜：“他说过什么话？”
顾良道：“他说——沉浸角色，有利于忘记现实，忘记是非对错。你必须让自己沉浸在游戏中，太过清醒的话……人会发疯。现在看来，沉浸式演绎，对于玩家来说，确实非常安全。除了说剧本的台词，不必聊其他有的没的。”
杨夜仰头喝下一口红酒，慢慢从这句话中品味出什么。
他把酒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再声色沉沉地叫了一声顾良的名字。
顾良也放下酒杯，一抬起头，就看见杨夜难得认真正经的模样。
半晌，杨夜攀住顾良的肩膀，俯身盯住他的眼睛，吐出两个字。“胡说。”
顾良愣了一下。“我胡说什么了？”
杨夜说：“你分明不是这样认为的。你只是怕你自己也会变成那样，对不对？”
顾良笑得有些自嘲。“也许吧。我怕我有一天……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杨夜认真地看着他：“不用怕。”
顾良没吭声，静静望着杨夜，然后听见他说：“就算你把自己忘了，我也会替你记得的。”
顾良说不上来这会儿自己是什么心情。
只是他看着眼前的杨夜，忽然感到，他身后的背景，缤纷绚烂的灯火也好，金碧辉煌的装饰也好，全都成了灰白色。
唯一还亮着的，是杨夜说这句话时候的眼睛。
顾良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感觉到了某道炙热的目光。
杨夜和顾良几乎同时侧过头，就看见了星星眼的李晓玉。
顾良怎么想，杨夜不知道。但杨夜自己看得出，李晓玉头上已经冒出了粉红泡泡。
顾良向后一仰，避开杨夜的注视，转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这个期间李晓玉抓紧机会对杨夜做了个口型。“卧槽，我要是不来，你刚是不是要亲上去了！我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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