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半来寻
苏长清大概了解了情况后，把苏蕴扶上了马车。
之后再转身走到了客栈门口处，压低声音问顾时行：“若我没记错，这码头是归太子殿下管辖地界吧？”
顾时行面色肃严地点了点头。
此次码头骚乱，太子定然会被问责。
上辈子，码头确实也发生过骚乱，但未来四年发生过事情大大小小不计其数，他不可能每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看来，还当真要把那四年所发生过事情一一罗列出来才行。
“你先把你六妹妹送回去，我稍晚些再过去寻你。”随而朝着两步外苏长清招了招手。
苏长清见他神色凝重，便以为要说些隐秘话，便也严谨附耳过去。
但听到他话后，眉头一跳。
只听到顾时行说：“你六妹妹受了些惊吓，回去后让人给她送去安神汤？”
苏长清退后一步，目光复杂看了眼顾时行。
也不知是从何处来错觉，总觉得这从小长大好友，对自家妹妹不似只是亏欠，还有点别什么感情。
但又不像是男女之情那种喜欢，这感情就很让人耐人寻味。
苏长清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后便转身走向马车。
码头发生了斗殴，出了人命，如今被官兵拦住了去路，他们自然不可能再从码头那条道走了。
站在客栈门口处看着苏府马车离去后，顾时行才转身朝着人群已经疏散码头走去。
在马车上，初意掀开帘子往后边看了眼，收回了目光，放下了帘子后小声地与自家姑娘道：“顾世子往码头去了。”
苏蕴或许与顾时行冷淡过了四年，但也是有些知道顾时行为人。
这回是他让墨台去报官，再者顾时行也是大理寺司直，如今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命案，他自然不回置之不顾。
“姑娘，这回还是多亏顾世子帮忙，不然现下也不知会如何。”初意有些后怕。
苏蕴赞同地点了点头。
顾时行为人虽然清心寡欲，看似无欲无求，没有什么特别在意事物，但此次不管是苏家任何一个姑娘遇上这种事情，他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如今这辈子恩怨算是扯平了，他这一辈子不欠她什么了，往后最好便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马车和顾时行行相反方向而去，渐行渐远。
苏府六姑娘在码头遇上了骚乱，得顾世子帮助脱险事在苏府也不需要特别隐瞒。
但苏蕴怕自己小娘担心，便特意嘱咐过了伺候小娘何妈妈，让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小娘。
小娘不爱出院子，只要她们几个缄口不提，小娘也不会知道。
回来半个时辰后，嫡兄便让人送来了安神汤。
苏蕴看着安神汤，总觉得哪里好似有些不对劲。
兄长对自己关心，似乎比以往都要密切了许多。
例如这大半个月来，便给她送来了燕窝，还有人参，如今又是让人特意送来了安神汤。
这对她也太好了些吧？
不仅她看出来了，就是初意也诧异道：“这段时日，大公子对姑娘似乎格外照顾。”
但总归是兄长好意，苏蕴也就没有再深思，把汤喝了之后就上榻休息了。
顾时行是入了夜之后才来寻苏长清。
苏长清问他：“你今日去码头查看后，可有什么发现吗？”
顾时行饮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盏后才道：“看似是两个脚夫派别因今日晌午那漕船搬运货物生意归谁来接而起争执，争执不清，也不知是谁先动手，也就打了起来。”
听到他口中“看似”，苏长清问：“那实际上是怎么回事？”
顾时行不急不缓道：“我下午去翻阅了码头一些宗卷，发现这两派常有争执，有一次差些闹出了人命，被府衙勒令警告过在一年内要是再闹事，便把他们两派给赶出金都城。如今不过才过去半年而已，为了生计，那些人无论如何都会忍下，但今日却是大动干戈了。”
听到最后，苏长清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说有人特意煽风点火？”
顾时行淡淡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上辈子这事不归他管，而是金都府衙所接手调查。调查结果便是以派别相争引发骚乱而定了案，太子也因这事被处罚了。
苏长清沉默了一下，问：“死伤多少人。”
顾时行面色冷了下来：“脚夫死八人，伤十六人，逃窜百姓有踩踏发生，死三人，伤七人。”
听到这个数目，苏长清不免惊愕道：“死伤竟这般严重？！”
顿了一下，又惊又后怕道：“若六妹妹没有在码头那处遇上你，只怕难以脱险。”
先前苏蕴所坐马车，是在下午回来，苏长清从车夫那处听到了今日凶险。
想到这里，苏长清也有了疑惑：“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会出现在北雀街？”
顾时行沉默看了他一会，问：“要听真话？”
苏长清嘴角微抽：“难不成你还想说假话来应付我不成？”
顾时行又饮了一口茶水，如实道：“从大理寺出来之时，想起今日是苏府姑娘每月出府日子，便想着会不会在北雀街见到你六妹妹，就从北雀街走了。”
许是更惊讶事情都从顾时行口中听过，再听到这话，却已然能很镇定询问：“你怎知道我六妹妹在北雀街？”
顾时行如实道：“在北雀街遇上过她两回。”
这也是实话，只是没说第一回是他特意去北雀街守株待兔罢了。
苏长清闻言，沉默了许久，才疑惑不解地问：“你对我六妹妹究竟是因为愧疚才这样注意？还是因为喜欢才注意？”话到最后，又喃喃自语道：“六妹妹貌美，性子又温柔，你这清心寡欲人要是喜欢，倒也不稀奇。”
说完这话后，紧紧地盯着对面顾时行，想听到他答案。
顾时行面色平静，没有半点波澜，但心底也在思索苏长清话。
愧疚自然是有，至于喜欢么……？
思索了几息，顾时行却是不能理解这种男女之情，也懒得费心思去琢磨，四年夫妻也彼此了解了对方生活习性，便还是觉着她最适合自己。
顾时行别开目光，淡漠道：“这个问题，我不会回你。”
话到最后，他继而道：“还是说回此次码头事情。”
顾时行不想说，也没有人强迫得了他。
苏长清是了解他，虽然不甘，但现在好像有更重要事情，便也就没有继续磨着他了，只问：“那你想怎么办？”
顾时行看回他，沉静道：“这次码头骚乱，我打算由我来调查，我一会去寻你父亲，让他明日在朝堂之上助我。”
“可你是太子表兄，这事能成吗？”
顾时行从容道：“所以才让苏大人帮忙，虽不能全权处理，但应当也能作为协助而加入调查之中。”
苏尚书如今还未回来，也就只能在苏府先等着了。
直到亥时，苏尚书才回到府中。
顾时行与他说了这事，苏尚书琢磨了一下后便也就应了。
除却两家交情外，大家都是太子那边，自然不想太子失去码头管辖之权。
商议后，顾时行从苏尚书书房出来时候，在这雨水极少初秋却忽然下了雨。
雨势颇大，苏长清便让他在清尘苑住下了。
谁曾想这雨不过是下了一刻就停了，来得急，去得也快。
雨虽停了，可顾时行也已经在清尘苑安顿下来了，自然没有再走道理。
况且顾时行还寻思着如何找借口住下，而那场雨也算是及时雨了。
苏蕴白日睡了一个下午，晚上怎么都不困。
当院子静悄悄时候，她还是辗转难眠，索性也就起来点了灯做些女红。
夜逐渐深了，困意也上来了，便放下了女红，准备熄灯上榻。
正欲熄灯时候，靠近围墙窗户忽然传来了“啪嗒”一声。
听到声音时候，苏蕴征愣了一下。
想了想应当是围墙上方瓦片碎了些，受到雨水冲刷才从上边落下，碰巧击中了窗户，也就没有多想。
正要吹熄烛火时候，又是“啪嗒”一声，这次明显就是小石子击打窗户声音。
“啪嗒”声音后，有三声熟悉“呀---呀---呀---”鸦声响了起来。
苏蕴：……
现在她知道是谁了扔她窗户了！
好像听说顾时行晚上到了府上，但并未听说要在苏府住下，但如今看来是住下了。
但他现在又有什么事要寻她？
明明就已经说过了要避讳，也不想再与他有什么关系，他这一而再，再而三夜半约她相见，这哪里像是要再无牵扯样子？！
想到这里，皱着秀眉盯着那窗户看了好半晌。
若是之前她定然是不会再出去了，但今日又承了顾时行情，所以心里边有了些许犹豫。
若不然就当作点着灯睡了？
有了这个想法，苏蕴也不熄灯了，往床榻走去，脱下鞋上了榻。正要睡下之际，那小石子不依不饶又连着扔了两次，而后又是三声鸦叫声。
顾时行就好像笃定她还没有睡，只是故作没听到一样。
再扔几次，便是点了宁神香，睡得沉小娘都该被吵醒了！
苏蕴心里边被激得有些火气上来了，他最好寻她由头正当，若是再说嫁不嫁，娶不娶这类话，下回但凡见了他就掉头走。
愤岔得下了床，踩上便鞋便走到桌旁拿了烛台从屋中出来。
开门关门声音极小，生怕吵醒隔壁屋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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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再转身走到了客栈门口处，压低声音问顾时行：“若我没记错，这码头是归太子殿下管辖地界吧？”
顾时行面色肃严地点了点头。
此次码头骚乱，太子定然会被问责。
上辈子，码头确实也发生过骚乱，但未来四年发生过事情大大小小不计其数，他不可能每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看来，还当真要把那四年所发生过事情一一罗列出来才行。
“你先把你六妹妹送回去，我稍晚些再过去寻你。”随而朝着两步外苏长清招了招手。
苏长清见他神色凝重，便以为要说些隐秘话，便也严谨附耳过去。
但听到他话后，眉头一跳。
只听到顾时行说：“你六妹妹受了些惊吓，回去后让人给她送去安神汤？”
苏长清退后一步，目光复杂看了眼顾时行。
也不知是从何处来错觉，总觉得这从小长大好友，对自家妹妹不似只是亏欠，还有点别什么感情。
但又不像是男女之情那种喜欢，这感情就很让人耐人寻味。
苏长清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后便转身走向马车。
码头发生了斗殴，出了人命，如今被官兵拦住了去路，他们自然不可能再从码头那条道走了。
站在客栈门口处看着苏府马车离去后，顾时行才转身朝着人群已经疏散码头走去。
在马车上，初意掀开帘子往后边看了眼，收回了目光，放下了帘子后小声地与自家姑娘道：“顾世子往码头去了。”
苏蕴或许与顾时行冷淡过了四年，但也是有些知道顾时行为人。
这回是他让墨台去报官，再者顾时行也是大理寺司直，如今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命案，他自然不回置之不顾。
“姑娘，这回还是多亏顾世子帮忙，不然现下也不知会如何。”初意有些后怕。
苏蕴赞同地点了点头。
顾时行为人虽然清心寡欲，看似无欲无求，没有什么特别在意事物，但此次不管是苏家任何一个姑娘遇上这种事情，他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如今这辈子恩怨算是扯平了，他这一辈子不欠她什么了，往后最好便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马车和顾时行行相反方向而去，渐行渐远。
苏府六姑娘在码头遇上了骚乱，得顾世子帮助脱险事在苏府也不需要特别隐瞒。
但苏蕴怕自己小娘担心，便特意嘱咐过了伺候小娘何妈妈，让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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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半个时辰后，嫡兄便让人送来了安神汤。
苏蕴看着安神汤，总觉得哪里好似有些不对劲。
兄长对自己关心，似乎比以往都要密切了许多。
例如这大半个月来，便给她送来了燕窝，还有人参，如今又是让人特意送来了安神汤。
这对她也太好了些吧？
不仅她看出来了，就是初意也诧异道：“这段时日，大公子对姑娘似乎格外照顾。”
但总归是兄长好意，苏蕴也就没有再深思，把汤喝了之后就上榻休息了。
顾时行是入了夜之后才来寻苏长清。
苏长清问他：“你今日去码头查看后，可有什么发现吗？”
顾时行饮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盏后才道：“看似是两个脚夫派别因今日晌午那漕船搬运货物生意归谁来接而起争执，争执不清，也不知是谁先动手，也就打了起来。”
听到他口中“看似”，苏长清问：“那实际上是怎么回事？”
顾时行不急不缓道：“我下午去翻阅了码头一些宗卷，发现这两派常有争执，有一次差些闹出了人命，被府衙勒令警告过在一年内要是再闹事，便把他们两派给赶出金都城。如今不过才过去半年而已，为了生计，那些人无论如何都会忍下，但今日却是大动干戈了。”
听到最后，苏长清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说有人特意煽风点火？”
顾时行淡淡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上辈子这事不归他管，而是金都府衙所接手调查。调查结果便是以派别相争引发骚乱而定了案，太子也因这事被处罚了。
苏长清沉默了一下，问：“死伤多少人。”
顾时行面色冷了下来：“脚夫死八人，伤十六人，逃窜百姓有踩踏发生，死三人，伤七人。”
听到这个数目，苏长清不免惊愕道：“死伤竟这般严重？！”
顿了一下，又惊又后怕道：“若六妹妹没有在码头那处遇上你，只怕难以脱险。”
先前苏蕴所坐马车，是在下午回来，苏长清从车夫那处听到了今日凶险。
想到这里，苏长清也有了疑惑：“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会出现在北雀街？”
顾时行沉默看了他一会，问：“要听真话？”
苏长清嘴角微抽：“难不成你还想说假话来应付我不成？”
顾时行又饮了一口茶水，如实道：“从大理寺出来之时，想起今日是苏府姑娘每月出府日子，便想着会不会在北雀街见到你六妹妹，就从北雀街走了。”
许是更惊讶事情都从顾时行口中听过，再听到这话，却已然能很镇定询问：“你怎知道我六妹妹在北雀街？”
顾时行如实道：“在北雀街遇上过她两回。”
这也是实话，只是没说第一回是他特意去北雀街守株待兔罢了。
苏长清闻言，沉默了许久，才疑惑不解地问：“你对我六妹妹究竟是因为愧疚才这样注意？还是因为喜欢才注意？”话到最后，又喃喃自语道：“六妹妹貌美，性子又温柔，你这清心寡欲人要是喜欢，倒也不稀奇。”
说完这话后，紧紧地盯着对面顾时行，想听到他答案。
顾时行面色平静，没有半点波澜，但心底也在思索苏长清话。
愧疚自然是有，至于喜欢么……？
思索了几息，顾时行却是不能理解这种男女之情，也懒得费心思去琢磨，四年夫妻也彼此了解了对方生活习性，便还是觉着她最适合自己。
顾时行别开目光，淡漠道：“这个问题，我不会回你。”
话到最后，他继而道：“还是说回此次码头事情。”
顾时行不想说，也没有人强迫得了他。
苏长清是了解他，虽然不甘，但现在好像有更重要事情，便也就没有继续磨着他了，只问：“那你想怎么办？”
顾时行看回他，沉静道：“这次码头骚乱，我打算由我来调查，我一会去寻你父亲，让他明日在朝堂之上助我。”
“可你是太子表兄，这事能成吗？”
顾时行从容道：“所以才让苏大人帮忙，虽不能全权处理，但应当也能作为协助而加入调查之中。”
苏尚书如今还未回来，也就只能在苏府先等着了。
直到亥时，苏尚书才回到府中。
顾时行与他说了这事，苏尚书琢磨了一下后便也就应了。
除却两家交情外，大家都是太子那边，自然不想太子失去码头管辖之权。
商议后，顾时行从苏尚书书房出来时候，在这雨水极少初秋却忽然下了雨。
雨势颇大，苏长清便让他在清尘苑住下了。
谁曾想这雨不过是下了一刻就停了，来得急，去得也快。
雨虽停了，可顾时行也已经在清尘苑安顿下来了，自然没有再走道理。
况且顾时行还寻思着如何找借口住下，而那场雨也算是及时雨了。
苏蕴白日睡了一个下午，晚上怎么都不困。
当院子静悄悄时候，她还是辗转难眠，索性也就起来点了灯做些女红。
夜逐渐深了，困意也上来了，便放下了女红，准备熄灯上榻。
正欲熄灯时候，靠近围墙窗户忽然传来了“啪嗒”一声。
听到声音时候，苏蕴征愣了一下。
想了想应当是围墙上方瓦片碎了些，受到雨水冲刷才从上边落下，碰巧击中了窗户，也就没有多想。
正要吹熄烛火时候，又是“啪嗒”一声，这次明显就是小石子击打窗户声音。
“啪嗒”声音后，有三声熟悉“呀---呀---呀---”鸦声响了起来。
苏蕴：……
现在她知道是谁了扔她窗户了！
好像听说顾时行晚上到了府上，但并未听说要在苏府住下，但如今看来是住下了。
但他现在又有什么事要寻她？
明明就已经说过了要避讳，也不想再与他有什么关系，他这一而再，再而三夜半约她相见，这哪里像是要再无牵扯样子？！
想到这里，皱着秀眉盯着那窗户看了好半晌。
若是之前她定然是不会再出去了，但今日又承了顾时行情，所以心里边有了些许犹豫。
若不然就当作点着灯睡了？
有了这个想法，苏蕴也不熄灯了，往床榻走去，脱下鞋上了榻。正要睡下之际，那小石子不依不饶又连着扔了两次，而后又是三声鸦叫声。
顾时行就好像笃定她还没有睡，只是故作没听到一样。
再扔几次，便是点了宁神香，睡得沉小娘都该被吵醒了！
苏蕴心里边被激得有些火气上来了，他最好寻她由头正当，若是再说嫁不嫁，娶不娶这类话，下回但凡见了他就掉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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