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_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香蕉小说网 > 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 第24章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24章

  “赶紧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我感觉恐惧,就像罪证确凿的罪犯即将听到法庭宣判一样,一步一蹭进了我们的卧室,离他远远地站着。

  “你站那么远干嘛?”他扬起眉毛没好气的问。

  我再往前蹭两步,还是不肯离他太近。

  他被我气乐了,啼笑皆非地看着我:“我又不打你,吓成那样至于吗?过来!”

  我这才走到床前。

  “是不是要我请你坐下?”

  我机械地坐下了。

  他扳过我的脸,仔细看了半天,忽然叹口气:“你不是成心的,也不是故意的,对吧?”

  我重重地点头,脑袋都快垂到胸前去了。

  他再次叹气,手指拂过我的下巴和脖子,停在我肩膀上:“我不是埋怨你,可你总这么傻,将来可怎么办哪?”

  我嗫嚅,声音几乎闷在嗓子眼里:“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我不想害你……”说着说着又觉得实在委屈,眼泪忍不住流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再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无奈地苦笑:“我又没骂你,哭什么呀?”

  我情愿他劈头盖脸骂我一顿,他越这样我越难受,眼泪流得更凶,我哽咽得说不出话。

  “别哭了。”他取过纸巾为我抹着眼泪,“我和你一般大的时候,干过比你更傻的事。可是玫玫,你得学着长点儿心眼了。无论父母还是其他人,谁都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你早晚要自己面对一切。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抛却一片心,这句话你得刻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

  我泪眼婆娑地连连点头。

  “自己做过的事,甭管对错,都要学会自己承担责任,不能总是逃避,听见没有?”

  “嗯……听见了。”

  “唉,”他今天第三次叹气,伸手把我搂进怀里,“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个小倒霉蛋儿啊?”

  最后一句话让我又急又悔,我抱着他开始大哭。想起这些天的担惊受怕,想起认识他八个月来的笑泪悲欢,满腹委屈涌上心头。我越哭越心酸,几乎要嚎啕。

  他没有劝我,只是紧紧搂着我,由着我把所有的难过倾泻出来,眼泪鼻涕全抹在他身上。

  我终于哭够了,断断续续停止抽噎,虽然眼泪还在往下流,到底想起正事来:“邱伟说,会按乌克兰的法律量刑,那可怎么办?”

  他笑着捏捏我的耳垂:“邱伟吓你呢,哪儿有那么背呀?真要那样,我在这儿的七八年全白混了。”

  “那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最坏的结果?大不了从头再来呗。哎,玫玫我问你,如果我什么都没了,你不会把我甩了吧?”

  我的心安定下来,擦干净眼泪回答:“你要是还在外面招惹桃花,那就难说了。”

  “妈的。”他连笑带骂地推开我,“你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

  我歪头想想:“嗯,那我就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天涯海角都跟着你。”

  “这还差不多。”他弹我脑门,“真心的?”

  “真心的。”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这几天我也想了,要不我和你一起读书去吧,去英国读个法律学位得了。你觉得我做律师怎么样?是不是有史以来最帅的律师?”

  我惊喜交集,立刻想到最实际的问题上去:“你去英国?那咱们就要分开了?”

  “傻瓜,英国离奥地利有多远?周末开车都能过去。哟,不对,好像签证有问题,英国不在欧盟的申根签里面,这可有点儿麻烦。”他倒想得比我更远,好像即将变成现实。

  我滚进他怀里揉搓着:“先过去再说,你不许再蒙我,又给我开空头支票。”

  “好好好,不蒙你。”

  他敷衍的口气还是能听出来,但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窗外的天已是六月的天,轻风和软而温情,夹着野玫瑰的芳香和海水的咸香,把人的身心都浸透了,恍惚间仿佛旧日的相识。

  第九章

  这悬崖边不断破裂的爱,因为不忍停下的足步而坍塌。忘了他吧,眼泪只会弄湿翅膀,只要心灵足够宽广,其实随时都可以飞翔,即使这颗心早已坠落深伤。

  -----------------------------------------普希金《爱的尽头》

  经过一场高烧,孙嘉遇的身体元气大伤,似乎被人完全抽走了真元,即使说笑,也带着疲惫不堪的样子,让我心疼却又无能为力。几乎是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他才颇不情愿地到当地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

  我想找母亲讨教食补的方子,可是又一直联系不上她,只能经常骚扰瓦列里娅和妮娜。

  奥地利那边的入学申请暂时没有消息,我必须要做两手准备。以我七门功课六门五分的成绩,入系是毫无问题。但我又面临着新的挑战。

  奥德萨国立音乐学院钢琴系的不少正式课程,都会采用乌克兰语授课。这让我犯愁不已。来乌克兰八个多月,虽然俄语已勉强过关,足以应付日常生活,但是真正的乌克兰语就只能听懂简单的几句,少不得要趁着这段日子恶补。

  而学校七月中旬就要放暑假了,预科毕业前,我还有无数的琐碎细节需要应付,每天就在学校和家两点一线之间跑来跑去。

  这天从学校出来,我顺路拐到临近的市场,买了些新鲜的海鱼和蔬菜拎着回家。孙嘉遇病后的口味改了不少,象老太太一样,喜欢吃热熟软烂的食物。我只能利用有限的作料和工具,摸索着做些不伦不类的清蒸鱼和蛋羹给他吃。

  开门进去,家里静悄悄的,楼上楼下没有一点声音。老钱和邱伟都不在,也看不到孙嘉遇的影子。

  因为此前被没收的货物一直扣在警察局里,至今没个结论,孙嘉遇他们的业务只好全线暂停。据说罗茜正在设法斡旋,打算把涉事的几方找在一起,然后大家弄个都能接受的方案出来。

  老钱反正在家里闲不住,天天嚷嚷着不能坐吃山空,要出去找点别的生意机会。我奇怪的是,孙嘉遇的伤口才刚刚拆线,形象还是一塌糊涂的时候,他能跑到哪儿去呢?

  我进厨房放好东西,一路找上去,才发现他躺在书房的安乐椅上,手挡在眼前遮着阳光,似乎睡着了。

  我过去碰碰他的手背:“睡着了?干嘛不床上睡去?这样多容易感冒啊!”

  “我没睡。”他依然闭着眼睛,“你回来了?”

  “啊,这不废话嘛。”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在他身边挤着坐下,抹抹他眉心隐约的纹路,笑道:“什么意思啊你?就不想看见我,特烦是吧?”

  他没有理我,却抓起我的手,举起来凑在太阳光里,眯起眼睛细细端详。我的手指是纤细的锥形,没有明显的关节,从指根开始,越往上越细,指尖的血肉,便在阳光下幻化出一片红光。

  “科拉细微依。”他把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又说,“奇怪,为什么只有用异族的语言夸人,才没那么肉麻?”(注:科拉细微依,красивый,俄语“美丽”的意思)

  两个人挤在一处实在难受,我想坐到他的腿上去,但看到他额前那块依旧红肿的伤疤,还是舍不得,于是挠挠他的耳根说:“那是因为你矫情啊。”

  他沉默一会儿,突然坐直身体,神色一下变得极其严肃:“你坐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被他倏然变幻的脸色吓一跳:“干嘛呀你?不带这么吓人玩儿的。”

  “玫玫,”他吐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咬得极其清晰,“你去学校的时候,你爸爸打电话来了。”

  “哎?”我也坐直身体,“什么事?他为什么不打我手机?”

  “你爸说打不通……嗨,先不说这个,玫玫,我想告诉你,你妈病了,急性肾衰竭,医院今天下了病危通知书,你爸想让你马上回去。”

  我像是听到头顶卡啦啦打了个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病危?你说我妈?”

  “是。”他点点头,握紧我的手指,“你先别急,我已经找人帮你订机票了,今晚就能走……”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只感觉手足冰冷,胸口象被人猝然捅了一刀,那种气急恼怒无可言喻,一口气缓不过来,连呼吸都似因剧痛而停止。

  “我妈不是在出差吗?”我的声音在发抖,“怎么会生病?你骗我,我不信!我打电话回去,我问问我爸……”

  他紧抿着嘴唇,望着我一声不响,像是害怕一开口就说出不合适的话来。

  我手指哆嗦着开始拨号,却连着拨错号码。重拨几次,电话里就没了拨号音,我绝望地拍打着按键:“这是什么烂电话,他妈的什么烂电话啊!”

  他走过来把我拨拉到一边,调出来电号码拨回去,然后把话筒递给我。

  电话一接通,听到父亲一声“喂”,我立刻崩溃了,冲着话筒大声嚷:“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早点儿让我回去,我恨你……”

  话没说完,我的嘴就被紧紧捂住,孙嘉遇从我手里强行夺过电话,对着话筒说:“叔叔您好,我是赵玫的朋友……对,咱们上午通过话,她刚知道消息,情绪有点儿不稳定,您甭在意,我会劝劝她……啊,是,她是今晚的航班,从基辅起飞,明天上午十点半到北京机场……”

  我唔唔挣扎着想说话,他的手指却一点儿都不肯放松,同时把我紧紧夹在腋下,转身接着对我父亲说:“我会送她上飞机,您不用担心……是,北京那边儿也有人接……嗯,好的,您专心照顾阿姨就行了,甭客气,再见。”

  放下电话,他几乎是一把把我推开,瞪起眼睛呵斥我:“赵玫,你什么时候能学着懂点儿事儿啊?你父母是怕耽误你的学业才不肯告诉你,你爸爸心里肯定比你更难受,你冲他嚷什么,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干。”我茫然地去抓他的衣袖,象抓着水中最后一块浮木。没了妈妈,我所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都成了一场空。她甚至还不知道,我努力得来的六个满分,就是为了补偿我当年高考失利带给她的难过和失望。

  我仰起脸,努力不想让眼泪落下来,双腿却失去所有支撑的力量,我站不住,顺着桌脚慢慢蹲下去。

  “玫玫,听话,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也蹲下来,拉起我的手紧紧握着。

  他的手指和虎口处依然有薄薄的一层茧子,手心已恢复了病前的温软。这点温暖犹如当初被困在雪地上,两人相依为命时那一点微茫的火焰,透过冰冷的夜色传递出无尽的暖意。

  我忍着眼泪,低声对他说:“我要回家。”

  “我知道。”他依然握紧我的手,“我查了,今晚基辅到北京的航班,还有空位。那边的朋友已经帮你订好票,邱伟一会儿开车送你过去。”

  “我心里特别难受,刚才真的对不起。”

  “我明白,当年我也经过。你别怕,没有那么寸,你妈一定会没事的。你上飞机睡一觉,很快就到北京了。”

  我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吸口气,咽下一声哽咽:“谢谢你。”

  他拍我的背:“说什么呢?又傻了不是?我还被监管着,最近不能离开奥德萨,所以没法儿陪你回去。明天有人会在北京机场接你,我和他交待过,如果医院医生什么的遇到麻烦,你就去找他。”

  “好。”我咬着嘴唇点点头。

  “快收拾东西去吧,你只剩下七个小时。”

  “嗯。”

  他这才轻轻推开我,扶着桌子要站起来。但他的身体却明显晃了晃,手下一滑,一下跪倒在地板上。

  “嘉遇,你怎么了?”我惊慌地上前想扶起他。

  “没事儿没事儿,起得太猛了。”他连连摆手,“你快去收拾,邱伟去加油,说话儿的功夫就回来了。”

  我扶他在沙发上坐下,呆望着他缺少血色的嘴唇,生生感受到一颗心被劈成两半的痛楚。

  下午两点我拎着一个小小的旅行包上车,那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和所有的证件。

  孙嘉遇交给我一个包得整整齐齐的长方形纸包,我摸了摸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坚持不肯接受:“我身上还有不少钱呢。”

  “你什么都不懂,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他不耐烦地把纸包塞进旅行包里,“别再啰嗦,赶紧上车走。”

  我勉强挤出点儿笑容:“那你表现好点啊,按时吃饭,别再招惹女孩子。我会不定时查岗的。”

  “行啊行啊,我随时恭候。”他拍拍我头顶心。

  “对了,医院的体检结果应该出来了,你记得让人去取。”

  “知道了,真啰嗦,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事儿?”

  “那我走了。”

  “嗯,回家以后有点眼力价儿,好好照顾你父母,有什么事儿就打我电话。”

  我走下台阶,邱伟已经为我拉开车门。

  但我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他正靠在大门上,远远望着我微笑。这一场病下来,他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眼窝愈发地深陷。

  我停下脚步,突然间感觉到说不出的难过,一颗心跳得惶急而紊乱。

  邱伟上前接过我的行李,低声说:“我们得快点儿,不然就赶不上航班了。”

  我像是没有听见,踌躇一下,就手扔下行李飞跑上去,拦腰紧紧抱住他。

  他仿佛被我吓了一跳,侧开脸躲避着我的嘴唇:“嘿嘿嘿,没瞧见邱伟在旁边呢?你注意点儿影响!”

  我不理他,拼命寻找着他的嘴唇,找到了就用力堵上,接着顶开他的牙关。

  我能感觉到他起初的抗拒和犹豫,但是很快他开始回应,急迫而焦灼,象朵火苗开始燎原。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xiangjiao2020.com。香蕉小说网手机版:https://m.xiangjiao2020.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